雷鳴山崩殂,風剝三層土。
淮海一帶。
暴雨初歇,萬籟俱寂,只剩湍急水流聲不絕於耳,一條條裹挾著泥土的渾水向著地勢低窪處奔襲而去。
這只是第一場雨,觀天之色,不出一日恐有暴雨降臨。
李曉春等人淌著能淹沒腳踝的泥漿,一步深一步淺,終是趕到了土溝村外。
前方查探情報計程車兵返回,面色凝重。
“曉春管事。”
“暴雨是在夜晚降臨,村民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四面八方的洪水便洶洶湧來。”
李曉春抬頭看了看天色:“有看到活人嗎?”
“有。”
士兵道:“反應快的爬上了屋頂,但有些年久失修的老宅,經不起這般衝擊。”
言下之意是死的也不少。
這土溝村只有一二十戶人家,經此一災,不知何時才能緩過勁兒來。
“不能耽擱了。”
星星點點的小雨滴打在臉頰,明明是小暑之時,卻凍得人直哆嗦。
李曉春道:“下場暴雨不知何時會來,先救人。”
“等人救出來,立刻開渠引水。”
留下一部分人照看好炸藥,其餘人全部向著土溝村走去。
水位越來越深。
每個人的腰上都繫著麻繩,再固定於堅韌的石塊或大樹上,免得救人不成反遭禍。
“嘿——!”
“有人在嗎?”
翻譯是個中年漢子,嗓門挺大:“有人的吱個聲,官府派人來救咱們了!”
士兵們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空氣胃袋,當做浮漂用。
“這兒有人!”
“俺在這兒呢!”
之前雨大,若總是站在房頂會生病,身子壯實的還好,老人和娃娃若是得了熱症,怕是難活了。
於是大家只得躲在房樑上,沒有食物和水,又無法大幅度活動,難熬地不行。
此時雨聲漸小,他便出來瞧瞧尋個生路。
士兵們隨著聲音瞧去,不遠處的房頂長出了一個腦袋,接著是脖子胳膊……
“木船運不過來。”
將軍對著翻譯說話,翻譯再告訴那漢子:“只能現場做幾個簡單的。”
“身體好的人先帶著水漂跟我們游出去。”
“高處的流水還在往此處傾灌,且今日恐怕還會降雨,你們必須撤離!”
“動作要快!”
那漢子聽完,立即回到房梁處。
“婆娘,秧兒,俺們有救了!”
漢子激動地眼眶通紅:“是衙門派來的人,你們先走,不能擱這兒再待了。”
娘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緊了緊懷中抱著半大的女娃:“那你呢?”
“我得留下來救人。”
他身強力壯的,也不需要帶娃娃,咋能心安理得地瞧士兵們救人呢?
“外頭人多呢,都拴著麻繩,能出啥事?”
小娘子用力點了點頭,旋即又嗪著淚:“阿郎,咱跟阿孃說一聲,俺們要走了。”
聞言,那漢子也開始掉眼淚。
梁下水位漸漸上漲,飄起來的不止有鍋碗瓢盆。
漢子帶著自家婆娘和娃娃上了房頂,抬眸看去,便瞧見了士兵們組成了一條長長的人梯。
娃娃小,體量輕,士兵們一個個接力,舉過頭頂便能安全傳送出去。
娘子得辛苦些,綁著水漂被大家拽著向岸邊劃去。
水位漸漸漫過胸膛,整個土溝村再無可救之人。
天邊霹靂作響,繼而雨勢漸起……
“快,快出溝。”
“格老子滴,俺們還沒炸渠呢!”
“快點出來,我們不出去,就沒法子通渠。”
待眾人走到了安全水位處,不同於雷鳴的聲音乍然響起。
被堵住的河水彷彿找到了宣洩口,爭先恐後地向此處奔湧而來。
士兵們上岸後扭過頭瞧去,整個土溝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在這方天地……
李曉春瞧著眼前駭人之景,身後是村民抑制不住的哭泣聲,她久久不得言語。
“曉春管事,一共救出21口人。”
李曉春沉默片刻,啞著嗓子道:“走吧,回去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處理。”
……
今日有朝。
前些日子淮海大水,數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