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穿著一身大紅祥雲圖案的小袍子,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珠子看著人來人往的親戚們。
王氏看他虎頭虎腦得可愛,忍不住伸手點點他的額頭逗他玩兒。
趙敏禾看他也站了有一會兒了,是時候坐下來了,便走過去將他抱起來,摸摸他的腦袋說道:“長生,這是四嬸嬸,來,叫一聲,四—嬸—嬸。”
長生仰頭看了看母妃,又扭頭盯著王氏看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吐出話來:“四、嬸嬸”。
王氏訝異地道:“都會說話了?長生真是聰明!”
聽著王氏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快得人幾乎沒有發現。
但趙敏禾靠得近,她還是察覺到了。她突然想到韶亓芃被禁足時,長生才只能爬而已,現下孩子都會說話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王氏會嘆氣,顯然這幾個月的禁足對敏郡王府上上下下而言,並不好過。
如今韶亓芃雖已出來了,但他身上的官職和俸祿卻還沒恢復,如今在外行走,只怕也沒少人在背後嘀咕。
於趙敏禾而言,她也只能裝作沒聽到她的嘆息了。
王氏也極快地恢復過來,又伸手逗起長生來。
*
今日的抓周禮,趙敏禾本以為承元帝不會到場。畢竟承元帝前些日子的表現可不像有心情參加小孫子週歲宴的模樣。
但他卻還是來了,雖然來得有點晚。
眾人行完跪拜禮,圓圓就率先衝到承元帝的懷裡。
“皇祖父!”
畢竟是在眾人面前,承元帝沒有像私底下那樣將孫女抱起來,而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方才牽了圓圓的手一起過來。
承元帝一來,眾人便有些拘謹起來。
承元帝揮了揮手,只叫大夥兒隨意,自個兒便走過來,先逗了逗今日的小壽星長生,才依次關懷了幾個孫女幾句。
其他人都還好,從前怎麼相處便還是怎麼,韶亓芃的嫡女韶玉嬋卻不可避免地與皇祖父疏遠了幾分。
韶亓芃並不在意,在後頭輕輕推了推女兒,輕聲笑道:“嬋兒快去見過皇祖父。”
韶玉嬋已經九歲,早就懂事,父王剛被禁足在府時整個郡王府風聲鶴唳的情景歷歷在目,後面雖然好了些,她和母妃也並未被禁足,但這事終究在她幼小的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王氏心裡清楚,女兒對把自己父親禁了足的皇祖父有了芥蒂,適當的疏遠是人之常情,不過分反而能引得承元帝憐惜,但過了分卻不妥了,容易叫承元帝心中留下裂痕。
於是,她在女兒仰頭望著父母時,也對著女兒露出了一抹鼓勵的笑容。
韶玉嬋很懂事,很快就明白了父母的意思,走上前一步朝承元帝抿嘴笑了笑,嘴角卻帶上了一絲從前沒有的緊張。
承元帝無聲地一嘆,不偏不倚地也摸了摸她的頭,誇了幾句。
到韶亓荿的兩個女兒時,承元帝歪著頭看了看羞澀的團團和活潑的墩墩。
一會兒後,他招手將墩墩叫了過去。
墩墩虛五歲,但實際上才三週歲多一點而已。跟有些怕生的姐姐相比,她活潑得有些過火,皇祖父一招手她便蹦蹦跳跳地過來,一溜煙兒爬到承元帝的腿上,仰起小腦袋對著皇祖父直笑。
承元帝仔細端詳了墩墩圓溜溜的杏眼,伸出一指戳了戳她嘴角上方的酒窩,笑著轉頭對鄭家人道:“墩墩小時候還看不出來,越長大倒是越像昭陽姑祖母。”
見墩墩調皮地抓住了他的手指不放,還抱在自個兒肉嘟嘟的小手裡嘻嘻直笑,承元帝哈哈一笑道:“性子也像!”
鄭家的大家長昭靖侯鄭昇今日也來了,聞言也笑道:“阿苒小時候,微臣就看著有幾分像她曾祖母,琋兒是阿苒生的,這要像起來想必也是家祖母在天有靈的福佑。”
墩墩的大名叫韶玉琋,是韶亓荿自個兒翻了好多書取的。
鄭苒的母親小吳氏喜滋滋地在一旁直頷首,有了承元帝這番話,她的小外孫女離封爵就不遠了。本以為身為次女,墩墩也許要再過幾年才會有爵位呢。
這個小插曲過後不久,長生的抓周禮就開始了。
承元帝既來了,將小壽星抱過去放在抓周桌案上的事自然由他接了過去。
他本想將小孫子坐著放在桌案上呢,結果長生蹬著雙腳不斷踢著,硬是讓他沒法兒放下來。
趙毅在一旁小聲提醒道:“長生會走幾步了,他不喜歡坐著。”
承元帝聞言,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