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截孝衣的襟擺。想到今天的舉哀已過,韶亓簫必定又把伺候的人趕出來,自己一人守著生母的棺木了。
韶亓荇心道,他這個七弟本性雖有些淘氣,卻對在意之人用情極深。淑慧皇貴妃的薨世對他的打擊比誰都大,連他的父皇都恐不及一半。前幾日只跪在靈前就哭個不停,連父皇也勸不住他,索性讓他好好哭一場,也算是紓解心中鬱氣。
誰知他一連哭了三日靈,到最後竟還哭暈了過去。再醒來便是沉默寡言起來,每日只安安靜靜地跪坐在皇貴妃棺旁,除非他自己開口,否則除了父皇,誰與他說話他都幾無反應,與從前的活潑好動簡直天壤之別。
韶亓荇擺擺手,先讓兩個小太監各司其職去。平子與安子如蒙大赦,嘴裡一致喊著“多謝五殿下”,便屁滾尿流的回過去守門了。
韶亓荇走進靈堂,先撣衣淨手為淑慧皇貴妃上過三炷香,才走到韶亓簫身邊同樣跪坐下來,溫聲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七弟就算為了皇貴妃,也要多多保重自己。想必娘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為她弄壞了身體。”
從他進來起,韶亓簫一直低著頭,靜默的盯著棺木一角的鎏金祥雲刻木。此刻,聽著韶亓荇的殷殷叮囑,他也一絲反應都無。
就在韶亓荇以為又要白來一趟時,卻見韶亓簫抬起了頭,望了望他便開了口:“多謝五皇兄關懷,我不會有事的。”他的聲音因為幾天來的少言,聽起來有些嘶啞。
“你能想得開就好。明日,皇貴妃就要起靈到皇陵了。再有四十二日才要下葬,到時扶靈摔盆之事還得七弟來,七弟萬要好好休息,也好送皇貴妃最後一程,既是全了母子之情,也是讓皇貴妃走得安心。”按大周朝皇貴妃的葬儀規制,在宮中可停靈七日,得宗室家眷與朝中誥命夫人哭靈,隨後棺木起靈到皇陵停靈四十二日,合計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方可下葬。
韶亓荇一邊說著,一邊欣慰地微抿著嘴角,看上去是真心為他能看得開而欣喜著,左手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玦。
韶亓簫一看便知,這是他每次自覺勝利在望、心中得意時的小動作,而當真正心想事成時,他則喜歡悠悠的轉動拇指上的扳指。
韶亓簫心中苦笑,前世的他太過信任韶亓荇,總以為他自己待韶亓荇可以兩肋插刀,韶亓荇待自己也該當是兄弟情深。除了阿禾這一抹心底最隱秘的色彩,他有什麼話、有什麼事,都喜歡跟韶亓荇分享。
可惜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己在韶亓荇那裡,恐怕就只是一隻聚寶盆而已。即使他為了他這個“兄弟”,違背了母妃的臨終遺言。
韶亓簫面上不動聲色,啞聲說道:“請五皇兄放心。今後,我會保重自己,不會再讓母妃九泉下不安的。”
韶亓荇聽著這話,莫名覺得他義有所指,卻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略想一下也就放下了。他知過猶不及,又寬慰了他幾句,便告辭離開。
第4章 韶亓荇
韶亓簫在韶亓荇臨出門時又喊住了他:“煩勞五皇兄,幫我把剛才在外多嘴的那兩個小太監喊過來。”
韶亓荇訝異,隨即便笑道:“七弟,按說我不該多嘴,只是如今皇貴妃新喪,正是為皇貴妃積福德之時,不宜見血,還請七弟看在他們從前也是伺候皇貴妃的份上,從輕發落他們吧。”
他本以為從殿門口到靈堂這距離,韶亓簫雖然不會聽不到動靜,但他正在悲痛中,想必不會在意這些宮人的閒言閒語,這才輕輕放過不提,這也算是施恩於那兩個宮人了。沒成想,他這七弟卻似乎已經振作起來了。
韶亓簫不動聲色的說:“五皇兄的話,我記下了。五皇兄慢走。”
韶亓荇行至門外,平子與安子正誠惶誠恐的候著,他們今日本就被分到值守靈堂,方才候在門口,自然把裡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見他出來,趕緊上前行禮,又謝過他的求情。
“你們殿下的話,你們也該聽到了。進去吧,好好伺候!”
平子與安子再次謝恩之後,忐忑不安的踱進殿中。
韶亓簫正靜靜看著韶亓荇愈行愈遠的背影,心中不可避免的回憶起兩世的情形來。
韶亓荇行事謹慎周全,前世裡母妃的葬儀,他剛開頭幾天只按規矩來為母妃上炷香,只略寬慰他幾句便會走;後來每日便多留些時候,與他多說些母妃生前的好處,又從自己生母早逝這一點出發,與他惺惺相惜一番;到了靈柩入了襄京城郊外皇陵之後,韶亓荇也沒放棄,每隔兩三日便會快馬加鞭出城來看望並寬慰他。
到母妃停靈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