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湊熱鬧的,才會往上湊。所以當晚的傷亡者,都是普通百姓,極少有富貴人家的。
趙攸涵手上的筷箸一頓,一旁的趙攸浚已嘩嘩開了口:“我知道這事兒呢。那天晚上還是王家五姑娘跑到六哥面前求助的哩。”
趙攸浚當晚硬是留下了,卻也不曾胡鬧的,整晚都跟在哥哥們身後幫忙,他當時跟在趙攸灝身後,距離趙攸涵的地方不遠,還隱隱聽見了王清兄妹倆與趙攸涵的說話聲。
“他們倒是聰明,眼看著擠不出去了,找了個牆角硬撐著。後來等人群散了一些後,幾乎人人都受了傷,好像王四郎為保護他妹妹也傷得走不了路了,下人也沒一個人站得起來了。王五姑娘怕有人趁火打劫,將自己和王四郎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摘了,又弄髒了臉和衣服,混在人群裡,直到看見了六哥,才向他求救的。”
楊氏詫異轉頭,問自己二兒子道:“王家姑娘還認識你?”
趙攸涵放在桌下的手收緊了些,力求自然地答道:“去年秋獵的時候見過。”
趙敏禾也想了想,笑道:“我想起來了,當初六哥還是與王五姑娘一組的。”
趙攸涵有些不自在,怕趙敏禾又想起些什麼來,不敢直視她,只微微點了點頭。
趙家是分了男女桌坐的,從楊氏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趙攸涵的右腿在他點頭前不自然地移動了下,點完了頭又是移動一下。他居然還沒看著自己堂妹說話,楊氏頓時一挑眉。
自己兒子什麼德行楊氏是一清二楚,趙攸涵這反常的表現頓時令楊氏生疑,難不成當晚還有別的事發生?她看了看滿滿坐著的兩桌人,想了想便先不逼問兒子了,暫且按下不提。
小金氏難過而慶幸得拍了拍自己胸口,接著道:“與王家兄妹比起來,咱們趙家人實在算是幸運了。”
金氏介面道:“哪兒有幸運?王家兄妹自己跑去看熱鬧,鬧出事來怪得了誰?我乖孫女好好地走路呢,也能被人撞成這樣!”
糟糕……小金氏頓時意識自己說錯話了——金氏和趙祈還被矇在鼓裡呢。
出事後錢嬤嬤檢查了趙敏禾的傷,並不算嚴重的,好好休養幾日便能下床了。因而當晚一家子就決定了,既然幾個小的已平安回來了,就不要讓二老後怕了,因而只與二老說趙敏禾是在隔壁街上被一個莽撞逃竄的人撞的,又一再保證這傷不嚴重。金氏便順口罵了幾句那個壓根兒不存在的路人,便作罷了。
小金氏暗暗著急,生怕金氏就此起疑。
剛好有小丫鬟端了乳鴿湯進來,閔氏起身為金氏擺上一盅道:“祖母,不管怎麼說,那晚事情鬧這麼大,弟弟妹妹平安回來了就好。雖不是毫髮無損,卻比王四郎那樣斷了腿好多了。”
金氏被轉移了心思,訝異了下。看閔氏還站著,便先叫她坐下,還道:“忠勇伯府又不是沒丫鬟了,你坐下吃飯吧。咱們家沒這規矩。”
而後,金氏轉頭去問當晚的在場人員趙攸涵道:“王四郎的腿斷了?”
趙攸涵一摸鼻子,想說“他沒那麼嚴重,大夫說一個月就可以恢復成生龍活虎的模樣了”,卻在親孃威逼的目光下改口道:“傷得挺重的,怕是好一段時間不能走路了。”
但願這幾個月生龍活虎的王清不要被自家祖母撞見了……
金氏感慨過幾句,又說道別的地方去了。趙毅又提了提承元帝這兩天就此事追責了朝中和京兆府官員的事,又有哪幾個官員因此被罷官。
小金氏心裡鬆了口氣,感激地朝閔氏笑笑。閔氏抿著嘴搖搖頭,示意她無須在意。
用完了飯,趙煦見二老回了安鶴堂,才來到趙毅身邊,將當晚韶亓簫出手救了趙敏禾一事與祖父說了。
趙毅一驚,急問了詳情。
趙煦將自己所知的事實說了,卻隱下了自己的猜測不提——依他之見,這事還是告訴父親靠譜一些,左右最晚今年五月,父親就要回京,這麼幾個月時間,他自己多費點心看好了小姑姑便可。要是有祖父摻和在中間,那他要看著的還要再多一個,太累心了……
說完了事實,趙煦又道:“這兩天府裡和祖父都有些忙亂,才今日將此事告知祖父。依孫兒看,七殿下於姑姑有恩,只是男女終究有別,還要祖父出面感謝七殿下一番才是。”
那天他都看到了,七殿下抱著小姑姑不放,好有一段路的;再有從那條黑暗小巷出來時,也是七殿下將姑姑半環著出來的;在錦繡閣時,連他們自家人都沒發現姑姑的異常,就他看出來了。這些加在一起,趙煦不相信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