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一番從頭到腳的洗漱之後,她仍舊迷迷糊糊的。
若不是理智上明白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她一定會再窩回床上睡它個天昏地暗!要知道她昨晚又犯了焦躁症,而且昨晚上連表妹鄭苒鬧出的笑話都不能叫她再忘卻焦躁,一直夜過三更她才勉強睡了過去。
直到臉上一陣刺痛,趙敏禾才被迫清醒過來——一位滿臉褶子的老嬤嬤正手持一粗一細兩條麻線,為她開臉。
見她面露痛色,老嬤嬤停了手,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道:“姑娘,每個新嫁娘都需經這一手的,一生就痛這麼一回。姑娘就忍一忍哈。”
趙敏禾囧了囧臉。
這話怎麼聽著歧義這麼大呢?
待絞完面,又換上了宮裡派來的另一位老嬤嬤為她上妝,趙敏禾仔細端詳了下銀鏡中的芙蓉面,紅唇瀲灩,另有一番不同於平日的淡妝素雅的風情,她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雖然濃妝豔抹,但好歹沒把她往紅屁股的模樣化。
撥雲遞給了趙敏禾幾塊糕點權當早食,而後她便還要梳頭、換嫁衣,這兩樣又是另兩撥嬤嬤來的,趙敏禾只需乖乖配合便是。
即使如此她也累得夠嗆。
梳頭之前的活計都還好,她還可以坐著,除了坐久了兩股發麻以外並無不適,那時候她還可以稍稍動一動以緩解肌肉的不適,但穿嫁衣就不是這樣了。
本朝規制,皇子妃的嫁衣乃是命婦禮服中最隆重的褘衣,赤色為主,袖子極寬,後襬八尺有餘,通身刻繒彩繪翬文。趙敏禾一生中第一次穿上這麼隆重精緻的衣裳,心情卻是苦悶無比。
因為這衣服也就一看,一旦穿上身,不但身上覺得千斤壓頂,即使坐下來,也不能再隨便亂動——因為會皺;去一回淨室更是最少也要四個人跟前跟後,為她拉好衣襬防止褶皺髒汙——工程量極大不說,還要她當著那麼多人去方便,趙敏禾只覺得她這回大婚根本是在受罪!——為何這裡就沒有旅行結婚呢?!
為此,不待吳氏囑咐,她便自動少喝湯水了——能少去一趟淨室就少一趟為好!
到午時,她這一身行頭才好了七七八八,不但肚中餓得咕咕直叫,身上也繁重無比。再加天氣已經炎熱起來,即使吳氏心疼女兒,吩咐在她房裡多擺上了好幾個冰盆,趙敏禾仍然覺得渾身都不適。
這還是她頭上空空如也的時候!趙敏禾只要一想到出門前她還要戴上一套總重達三斤以上的頭面,便面如土色。
周婉婉與錢瑩等人因已是已婚婦人,不便久留喜房,來看過她很快便走了,只留下未婚的鄭苒與錢玉留下來幫著忙前忙後。
午時一刻,鄭苒給趙敏禾塞了一塊兒桂花糕,道:“表姐,你先墊墊肚子。”
趙敏禾啊嗚一口就解決了這小小的一塊,隨後看著她手中的另外兩塊垂涎三尺。
鄭苒見了她的目光,三兩下就把剩下幾塊包了乾淨的帕子揣進懷中,而後解釋道:“表姐,不是我不給你。姨母說了,這三塊是你出門子之前唯一的吃食了。現下你吃完了,之後還有兩個時辰可怎麼辦?”
趙敏禾壓低了聲音道:“我肚子好餓,阿苒你等會兒再給我取一些吃食了吧。”
鄭苒趕緊搖頭道:“不行!姨母要知道了會罵我的。她說了,表姐你吃多了肚子會凸出來,到時就不好看了。”
趙敏禾低頭看了看被腰帶勒得緊緊實實的細腰,只覺得透氣都快透不過來了,這樣子還會凸出來?!
鄭苒安慰她道:“不過姨母也說了,上轎前叫我再塞給你一小袋糕點,若表姐你實在餓得發暈,就趕緊吃一塊,可別硬撐著。千萬不能在婚禮上暈了過去!”
趙敏禾咬牙道:“我現在就餓得厲害!”
鄭苒不信:“姨母叫我看著表姐的樣子做決定,表姐你現在說話聲中氣十足,可不是快餓暈的樣子。”
趙敏禾眼前一黑,只覺得人生黯淡無光。
她恨恨道:“下回你大婚,若能捱得過去,我才佩服你!”
又過一個時辰,鄭苒才大發慈悲又給了她一塊桂花糕。
趙敏禾狼吞虎嚥,只覺得人生中再沒有比這更美味的東西了。
此時,外頭鞭炮聲聲響起,喧喧嚷嚷,熱鬧非凡——迎親的新郎到了。
梳妝的嬤嬤一一湊過來,與她道喜之後便著手為她簪戴花冠與釵鈿,最後紅寶石鑲金額飾戴好後,趙敏禾剛開始還自覺似乎沒想象中那麼重,至少尚可忍受。然而沒過一刻鐘,她便覺得自己脖子漸漸痠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