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壓抑著情緒,壓抑著大喜大悲上前給他見禮。
韶亓簫一怔。前世他就見過她那麼一次,只覺得他這位大姨母長得與他母妃十分相似,但她眼下的淚痣又明明白白地在提醒他——她並非他的母妃。
所以那回,他幾乎沒有直視過她的臉。在加上時間已經太久,久到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明明楊宜玲與京中的楊氏同齡,看起來卻比楊氏要老上好幾歲……
這固然有楊氏保養得宜且兩地氣候差異的原因,但楊宜玲眼底無法偽裝的滄桑,還要眼角頗深的紋路,顯然也說明了一切——她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母妃因何纏綿病榻直到抑鬱而終,她也該猜到了吧?
韶亓簫心裡五味陳雜,面上卻不露聲色與她說著話。
“一晃這麼多年,殿下都長這麼大了。”
韶亓簫抿了抿嘴道:“姨母都沒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又何來說我長多大了?”
楊宜玲神色一滯。隨後,她開始事無鉅細地相問著他這幾年的事情。
韶亓簫對她心有芥蒂,言語之間姿態並不親近。
楊宜玲自然也察覺了他疏遠的態度。
她心下苦澀,但也只以為是自己從前從未在他面前出現過,才導致了外甥與自己的疏離。
二人說了一刻鐘的話,就說不下去了。氣氛出現了三次的片刻凝滯之後,楊宜玲提出了告辭。
韶亓簫也不留她,意思意思將人送出了小院門口。
他站在院門口,看她蕭瑟的背影漸漸遠離。
韶亓簫抑下了心裡翻湧的情緒,轉身對身後的陶卓道:“跟上去,看她要去哪裡,做了什麼。過後一一稟報給我。”
陶卓一怔,來不及疑惑他為何要他跟蹤自己的親姨母。
卻聽韶亓簫又道:“不要叫她……或其他人發現你。不方便跟上的地方,你就不用再跟下去了,直接回來便可。”
他話一說完,就回屋去了。
陶卓眼看前頭都尉夫人已快看不見人了,只得先跟上去再說。
韶亓簫進了屋,靜靜閉了眼。
他不否認他姨母確實是疼愛他的。但他母妃……他知道母妃的死並非姨母所願,但那終究與她脫不開關係……
一會兒後,還不等陶卓回來。韶亓簫訝異了下,又過半響才下定了決心,一咬牙朝前世那個柴房行去。
他一路走,一路暗中觀察。
直到他走到柴房門口,卻還是一切正常……
韶亓簫嘆了口氣,暗道一聲算了,還好自己已叫陶卓跟上去了。
小半個時辰後,陶卓回來了。
“都尉夫人出了太守府,並未去別處,直接回了呂府,似乎有些不適,晚食都沒用便歇下了。屬下看她不像再要出門的樣子,便回來覆命了。”
韶亓簫皺了眉頭,疑道:“她直接回府了?中途沒有見過別人?”
這與前世不同啊?本以為這世柴房那裡沒他們的身影,也許是去了別處。但他姨母直接回了府……
韶亓簫想了又想,實在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便叫陶卓這些日子命人去注意楊宜玲的動向。
只是好幾天過去了,她一直稱病在家,哪家女眷上門都沒見,哪裡都沒去。
而他父皇那裡,他在一個屋簷下,不用多留意都知道,他一直都在太守府處理軍務,同樣一步沒踏出去過。
這一世,兩人彷彿徹底沒有交集……
到六月的一天,因天氣炎熱,楊宜玲親自給他送了些解暑的綠豆湯來。
這又是前世沒有發生過的。他前世得知了那樁事,後來便再不想見她,每回都是找藉口推了人不見。
時間長了,也不知楊宜玲是不是似有所感,總之她不再試圖來看他,但後來每年的年禮總是沒落下他的過。
重生了一世的韶亓簫,對上一輩的事情看得就比上輩子淡了很多。他做不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卻也不會再如前世那麼恣意衝動。
所以,楊宜玲來,他就仍是招待著——一如對待別的長輩,但也不會對楊氏那麼親近。
楊宜玲這回大概是對外甥的疏離有了心理準備,倒不會像頭一回那樣有些無所適從。
她從食盒裡取出綠豆湯,親自端了給他道:“端城的氣候雖比襄京城好一些,但現在白日裡著實也是熱的,你一個人在外頭,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太守府有冰,但冰用得多了也容易受了寒氣。”
韶亓簫默默接了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