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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京城,後頭的是卻一切都是新的。她是變數,發生什麼都有可能。他不敢想象那一晚如果自己沒出宮來與趙家人“巧遇”,如果自己慢了一步叫她摔在了擁擠踩踏的人群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還好,那只是如果。

趙敏禾仰著頭,看他的眼中流光璀璨,不禁抿了嘴笑一笑道:“我們從這裡走過去吧。”

韶亓簫頷首,隨後鬆開了她,轉到她身前蹲下道:“上來,我揹你過去。”

周圍人頭攢動,他們衣著華貴,氣質高雅,還有二人都高人一等的身量,本就惹人矚目。這會兒韶亓簫就這麼蹲下後,更是叫人駐足多看了他們幾眼。

趙敏禾羞惱地扯了扯他,壓低了聲音道:“你做什麼呢,叫人笑話了,快些站起來!”

她並不如普通的閨閣女子一般嬌軟無力,此時用了十成力道,竟也就將韶亓簫扯著站起了大半。

韶亓簫左右環視人群,見了她羞紅的雙頰,便順著她的力道起來,又隨著她快步躲進了小巷子裡。

一進小巷,韶亓簫再無顧及,飛快在她身前彎腰,將人穩穩駝在了背上就大步往前走。

趙敏禾乍一受驚,輕聲驚叫了一聲便趕緊用手抓了他雙肩穩住自己。

韶亓簫回頭:“現在可沒人看我揹你了,不許下來!”

趙敏禾趴在他背上,看看後頭確實沒賞燈的人群看進來了——至於後頭遠遠跟的陶卓康平撥雲三個,她只好當做自己沒看到——這才老實地一動不動。

小巷子裡螢火朦朧,大街上的喧囂彷彿一下子離得他們很遠。

趙敏禾腦袋抵在他的上,靜靜地感受了下這溫情的片刻,輕聲道:“這似乎是你第一次揹我吧?”

韶亓簫想了想,歪著頭輕聲道:“是啊。等我們老了,我還這麼揹你來月聖母廟。”

趙敏禾第一次覺得——“老了”也是這麼美麗的詞。

在小巷口子的不遠處,一身便衣的承元帝靜靜看著兒子與兒媳消失在光影中,半響才抬頭望了望圓月。

他身上披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黑貂大氅,手中摩挲著一隻陳舊的點翠蝴蝶釵,蝴蝶釵精緻小巧卻帶著年代久遠的黯淡色澤,釵頭的蝴蝶還少了一半的翅膀,叫人可惜了原本該是巧奪天工的一件首飾。

身後的馮立人瞥見承元帝又低頭去看那小釵,趕緊視若無睹地收回目光,只低頭看著自個兒的腳尖。

那小釵陛下本已將它收在庫中近二十年了,從不許人靠近,卻也從未拿出來看過,近日裡卻又命人重新開箱取了出來。馮立人鬧不大明白陛下是何意。還有今夜的微服出巡……前次陛下元宵出巡還要追溯到二十三年前的元宵夜,那一次的微服出巡卻叫這個驕傲的帝王,遇到了他一生的劫。

“老七和他媳婦兒感情倒是好。”他聽見年過半百的帝王如此嘆息道。

馮立人頓了頓,賠笑道:“那可不是。七皇子妃是七殿下親自求娶的,一晃這麼多年都沒改變心意,可見殿下赤子之心。”

承元帝輕笑一聲:“他運氣比朕好。年齡相仿……又相識於少時……”

不像他,身為先帝唯一的子嗣,他十四歲起朝中便開始為他甄選太子妃人選,而後十七歲大婚,十八歲有了嫡長子。那時候她卻還是個九歲的黃毛丫頭,來不到他的跟前……

明明只差了五歲啊,卻也是一生……

馮立人愈發低了頭,沒有出聲。

承元帝也不需要他人與他一起緬懷過去。

他望著這車水馬龍,繁花似錦的襄京城朱雀大街,閉上了雙眼深深呼吸了一口這冬日的冰涼空氣。再睜開眼睛時,眼中已剩下一片清明,他又是那個高高在上威儀赫赫的大周君王。

最後看了一眼手中殘缺的點翠蝴蝶釵,承元帝便將蝴蝶釵往身後一遞,淡淡道:“命人送去晉州端城,告訴她,今年朕調呂放(大姨母的夫君)回京。”

馮立人吃了一驚,本能地雙手接過,不由呢喃道:“陛下……”

承元帝平靜道:“有些東西,終是害人害己的執念罷了。”他又一次閉了閉眼,“再告訴她,朕只是物歸原主。”

馮立人怔怔應“是”。

他立了片刻,頭一次不是那麼謹慎小心地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如何是好。

承元帝已爽朗大笑一聲,道:“走吧,咱們去璟郡王府看看圓圓。老七和他媳婦就光顧著自己出來玩兒了,竟然丟下了孩子一個在府裡。”

轉身離去的承元帝和馮立人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