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接觸他的眼瞳,只得將視線下移,緩緩落到了那人的腰間,然後她看見了那人腰間的一把短劍,那人的手便落在短劍之上,似乎那劍隨時將能出鞘,取人性命。
宴夏感覺自己彷彿能夠看到那短劍出鞘時候的劍光,那樣的想象讓她心中驟然生寒,她緊抿雙唇,強自讓自己心神定下。
從小她便聽小爹聽說過許多這樣的故事,冷麵殺手出現於月黑風高的街頭,劍鋒落處寸草不生。
然而如今她所面對的不是小爹口中那些故事,這樣的時刻,也不會有故事中那樣的高手前來救她,她所面對的是真實的一切,而下一刻究竟會發生什麼,她無從去預測。
她開始思索起方才那人所問的話,開始考慮他的來歷與目的。
眼前這個人定不是為她而來,他所要找的,應是那個叫做“葉題”的人,可是葉題是誰?難道是南河鎮中的人?此人找他,又是為什麼?
宴夏自小便在南河鎮長大,鎮中的人皆能夠叫得上名字,但不論她如何回想,卻依然想不出鎮上有這樣一個人。
這人突然出現在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就是這段時日以來南河鎮中發生怪事的源頭?
就在宴夏心中思緒起伏之際,那人似是不耐的皺起眉頭,再次逼近一步。
這一步逼近,與宴夏便不過只兩步的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之下,只要他揚起手,一劍之間,便可取下宴夏的性命。
自出生以來,宴夏從未有一次如今天一般感覺到離死亡相隔如此之近,她蒼白著臉色,緊緊盯著那人的手,不知對方何時將欲動作。
然而對方並沒有出手,他落在劍柄上的手微微鬆開,凝視著宴夏道:“你認識葉題。”
往前一步,那人一把扣住宴夏肩膀,再次確定道:“你的身上有葉題的氣息,我不會認錯。”
驟然被那人緊扣住肩膀,宴夏只覺得半邊身子因著那力道疼痛發麻,臉上的血色更是瞬時褪盡,慌忙間咬牙看著那人道:“我真的不認識什麼葉題,你……你一定是找錯人了……”
“不可能。”那人對於自己的判斷毫不懷疑,他手上更加用力,沉默的看了宴夏片刻,終於又道:“也許殺了你,他就會出現了。”
宴夏眸子微睜,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樣得出來了這個說法,她只知道眼前的人已經對自己動了殺念,她必須要趕緊想辦法逃走才行,否則……她不敢想象死亡是什麼樣的滋味,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出事,她那四位乾爹乾孃要該如何是好。
肩膀處的疼痛刺激著宴夏,她下唇咬得發紅幾乎要出血,抬手去碰那人如鐵鉗一般鉗住自己的手,然而宴夏的力道在那人的面前幾乎像是蚍蜉撼樹,她縱然拼盡全力,卻也無法讓那人的手有絲毫鬆動。
不過片刻之間,那人似乎已經厭煩了宴夏這微弱的掙扎,他沉眉微動,另一手指尖已再次落在了劍鞘之上。
宴夏重重咳嗽著,蒼白的臉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她眼睜睜看著那人的動作,心中早已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然而她卻也十分清楚,她什麼也阻止不了,她……什麼也做不了。
風影繚亂,地面被捲起的樹葉與槐花瓣紛紛灑灑,宴夏不甘地看著那人,看他將斷劍拔出劍鞘,緩慢而決然的揚起右手,露出森寒劍光。
然而便在宴夏以為下一刻那把斷劍就要落下之時,那人卻突然之間往另一側望去,停下了手中動作。
宴夏心中微微鬆下一口氣,卻不能全然放心下來,她本能的隨著那人的視線望去,想要看清讓那人動作停下來的究竟是何人,然而一眼之下,她卻是神情驟變,禁不住更加用力的掙扎起來,衝著那人大聲道:“小爹!”
自那處拐角處扶著牆走來的,正是宴夏那眼盲的小爹。
每一次宴夏離開之後久未歸來,小爹總會這樣出來尋她,這人本就眼睛不便,卻偏偏要來尋人,有時候撞了別人的鋪子,有時候闖到了別人家院裡,總會惹出不少笑話。宴夏也總說讓小爹不必前來,然而每次她回來遲了,小爹依然會自己出門接她。每次遠遠看到小爹跌跌撞撞的出現,宴夏總會湧起些許暖意——除了今天。
宴夏感覺自己渾身的血幾乎在一瞬間涼透,一瞬的怔然過後,宴夏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要往那處奔去,嘶啞著聲音道:“小爹!不要過來!”
“快走……”話音未落,宴夏感覺那扣在自己脖頸上的力道更大,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她被這力道驟然往後推去,禁不住無聲的咳嗽起來,想要再轉而提醒小爹,卻已經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