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得花間的人面容如玉。
從第一眼在鎮外的山中見到那人時,宴夏便有了這樣的感覺。這麼些天來她遠遠地看著,靜靜聽著他的琴聲,腦子裡所想的,依然是那一天初見時候,他淺淺一笑的模樣。
宴夏自小由幾名乾爹乾孃撫養長大,大爹爹沉默溫和,二孃脾氣火爆,三爹敦厚老實,唯有一個小爹大概是覺得其他人的話太少,一個人將三個人的份都給說了去。小爹是個說書先生,每每說起故事來總能夠引人入勝,宴夏自小便是聽著小爹的故事長大的,小時候還不懂,總覺得小爹說的故事都是真的,世上真的有能夠一掌劈開河水的人,真的有比鎮外的南山還要高的妖獸,真的有御劍而行的修仙高人,還有風流不羈的劍俠,一笑傾城的美人。
那時候的宴夏總盼著自己也能像小爹故事中的那些人一樣,有一天能夠遇到一位絕世高人,帶著她離開南河鎮,看看小爹故事中的那些紛呈。
然而小爹這些故事,二孃卻是毫不遲疑的打消了宴夏的想象,道是小爹總愛胡說八道,這天下間哪有這麼多的故事。小時候的宴夏聽完了二孃的話,心裡失落的去找了大爹爹,希望大爹爹能夠告訴她真相。
但大爹爹聽完宴夏的疑惑之後,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撫著她的頭輕聲道:“你小爹隨口說說的,你別聽他的。”
對於大爹爹的話,宴夏素來是深信不疑,聽見大爹爹說出這樣的定論,縱然再不甘心,宴夏也依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後來她便不再有那麼多的想象,只在南河鎮中過著自己平靜的生活,對於小爹爹後來說的那些故事,也只當成了故事,那些念想也都藏在了心底深處,不再去觸碰。
一直到那天,她在林中見到了蘇傾。
她覺得蘇傾就像是自小爹那些故事中走出的人,故事裡浸滿了風與月的曲聲。他與這普通的南河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卻又真實存在著,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不敢再繼續靠近。
而如今這個人就在她的眼前,隔著街巷幾步青石板路,在槐花下對她溫然笑著。
“若我沒有想錯,這圖案畫的是蟬。”片刻的靜謐過後,蘇傾輕笑著再次道。
宴夏聽著這話聲回過神來,將慌亂強自壓下,倉促應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蘇傾緩步上前,與宴夏近乎並肩,他認真看著牆上的圖,低聲道:“猜的。”
宴夏從未與他這般靠近過,她腳步微動,想要退開半步,卻又不敢動彈,只得這般與他並肩而站,彷彿能夠聞到那人身上如同槐花一般淺淡的氣息。她好不容易收回視線,這才重又看向那牆上的圖紋,喃喃問道:“為什麼是蟬?”
蘇傾沉吟片刻道:“因為它曾經代表了一些東西。”
宴夏不解:“什麼東西?”
蘇傾沒有立即回應,笑了笑像是在想些什麼,繼而道:“那日宴夏姑娘你帶我來南河鎮酒樓,我還沒有好好謝過你。”
提及此事,宴夏搖了搖頭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
兩人說話之間,巷子那頭又多了一道身影,不知道小爹怎麼會到這裡來,宴夏看著小爹探手四處摸著找不清方向,宴夏面露擔憂之色,蘇傾這才笑到:“那位好像是酒樓裡面的說書先生,他是你的……”
“那是我乾爹。”宴夏連忙解釋道。
眼看著小爹辨不清方向就要撞到牆上,宴夏有些著急的想要過去,然而腳步卻在瞬時頓住,猶豫著往蘇傾看去一眼。蘇傾瞭然點頭,含笑溫聲道:“我還有事,便不打擾了。”
宴夏點了點頭,雖有些不捨,卻也更擔心小爹,眼見蘇傾轉身離開,自己便也快步來到小爹面前,一把將馬上要踏進別人家院子的小爹給拉了回來。小爹雖看不見,卻一下便認出了扶著自己的人,他挑眉回身道:“你怎麼買個藥這麼久都不回來的?害得大哥讓我來接人,險些沒讓我把自己給走丟了。”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宴夏對小爹再瞭解不過,若是讓小爹知道了自己剛才在路上遇到蘇傾的事情,他必然會又開始咋呼起來,於是她只得將蘇傾的事情避過不談,開口解釋道:“剛才我在路口那裡看到一樣東西,小爹,你曾經見過畫著蟬的圖紋嗎?”
這話剛一出口,宴夏便後悔了,她才想到小爹雙目失明,又要如何看到這圖紋?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聽到宴夏這般問起,小爹一面往回走著,一面漫不經心地應道:“你看到什麼了?”
聽小爹的口氣,似乎從前當真見過那樣的圖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