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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徹底打亂了學堂秩序。

齊家幼子麒麟兒犯了家法進祠堂挨罰的訊息,林氏聽說了。

她眼前疏忽的閃現了幼年時的那一盞長明燈。

她恐懼起來。本能裡母親的心發作。明明知道齊家不可能會溺死自己的嫡子,她還是第一次主動而焦急地出了西苑。而下人們都像活見鬼一樣看著足不出西苑的文弱哀靜的主母,撒腿往祠堂跑著。

一路下人要攔,卻都跑不過她。

祠堂的門口,裡面就和林家的祠堂一樣陰森森的,麒麟兒正跪在長明燈前,被齊子成訓斥著。

聽到聲響,他們都回頭看。

眼看一個女人就要無端地踏進祠堂,要侮辱了祖宗。

齊子成忙喊:“來人,攔著夫人!”

齊玉麟因聽先生與長輩教導過的女人不能進祠堂,只怕這一次他母親闖進了祠堂的醜事傳出去,他又要在學堂抬不起頭,被先生和同窗小看。因此大聲而慌忙地喊道:“不能進,母親!”

他瘦小的身影身邊站著的高大的齊老爺,然而這些高矮的影子經過祠堂前的陽光,一齊投在祠堂乾淨的地上,都依稀是一個模樣——都是男人。

林氏住了腳。她看著那兩張慌張得一模一樣的臉,忽閃現了一個笑。

那是一種諷刺的笑。

是多年不曾出現過的林綺年的笑。

他們站在祠堂的堂裡,而隔著柵欄,林氏站在祠堂外的太陽下。

僕人們陸續過來攔她了。

林氏看著祠堂裡那些隱隱的牌位——供奉的是齊家的男性祖宗。

夫人的瘋病似是又犯了,竟然只是一個勁笑:“你看罷!這是誰的兒子?”

這不是她的孩子。

這甚至不止是齊子成的兒子。

他是這個世道的兒子,是禮教的兒子,是聖賢書的兒子。

――――――――――――

林氏最後還是被婆子們強送回了西苑。

這日的事情傳遍了齊府。

齊萱聽到,發愣,竟然捂著胸口,說:“猴子,我無端覺得難受,覺得可怕。”

只是到底是什麼可怕,她說不上來。

齊萱生平第一次決定主動去看林氏。

只是到了西苑,卻看見林氏失魂落魄地坐在西苑裡,看見齊萱來了,林氏也沒什麼反應。

齊萱坐了一會,見她不像往常,竟然連話也不說。

寂靜許久,林氏才說了一句:“你走罷,此後都不用再來請安。”

今天的林氏似乎格外清醒。

齊萱聽到林氏嘆息一樣說:“你的眼睛真像我當年。”

齊萱愣了一下,還是告退走了。

她轉身的時候,林氏說:“萱兒,你是好孩子。不要學我林綺年的牛脾氣。”

齊萱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一直有病的齊林氏,被人林氏林氏喊的女人,也有個很美的名字,叫做林綺年。

齊芷出嫁的日子,來得很快。

齊萱經常哭,倒是齊芷繡著嫁衣,淡淡道:“哭甚麼。你要父親罵你不吉利嗎?”

喜樂聲震天,但是沒有炮竹的喜慶。因為那天下雨了。

濛濛的雨滅了一切聲響,那頂紅轎,在一片的鑼鼓聲裡慢慢遠了。

但是鑼鼓聲沒有鞭炮映襯,在陰濛濛的雨天裡,也顯得格外寂寥。

齊萱在樓上,一直哭。

齊芷的婚事是很多年前齊老爺定下的。根本沒有林氏這有病的主母什麼事。

但是照禮,嫁女兒,嫡母是必須在場的。

林氏今天也穿了一身看著不那麼喪氣的衣服,被齊子成強迫著出了西苑門,在許多下人的監視裡,她倚在門口遠望著花轎。

花轎拐過一個街口不見了。

她蒼白文弱的面容上似是悲憫,又似是嘆息。輕輕哼起了什麼曲子。

齊萱紅腫著眼從可以看花轎的樓上下來,在絲絲的雨裡,涼意襲來,聽到那曲調異常淒涼。

很多年後,齊萱才在嶺南再一次聽到,才知道,原來這是一首送葬歌。

☆、第20章 瘋婦人完結

齊芷一走,齊家並無兩樣。只是似乎冷清起來了。

然後不日,齊萱的婚事也開始提上了日程。

齊萱眼看著規矩人的大兄,讀書奮發的幼弟,還有諸多恭恭順順不常往來的庶出妹妹,她只能時刻小心著臉上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