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蠟燭上點燃紙片,低聲喚道:“吳川海……吳川海……”
不久,危素左手腕上的紅繩古銅鈴猛然作響,古銅鏡面上慢慢漾起波紋,幾縷白色的影子浮現出來,拼湊成一張男人的臉,面容清秀。
喚魂成功,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吳川海果然如秦留歌所料,已經是一抹亡魂了。
鏡中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跟危素四目相對。
吳川海開口時嗓音清冽,但說話時咬字有些模糊:“你誰?”
“吳川海,”危素按照慣例先叫了他的名字,“我叫危素。”
“找我幹啥?”他似乎是從一場長久的沉睡中醒過來的模樣,語氣不太友善,但是顯然神智已經慢慢回籠了。
危素聽著他的口音,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東北大碴子味兒,就忍不住問了句:“你不是香港本地人?”
“不是,我東北人。”吳川海語氣有些不耐煩,臉上倒勾出一個笑,調侃道,“怎麼著,老妹兒,你叫我出來就為了嘮個嗑?”
危素臉上微微一熱,正色道:“有正事兒,你知道鄭敏和喬煒嗎?”
“哦,我最後那個委託。”他說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送了老子的命。”
危素壓低了嗓音,“冒昧問一句,是人殺的?還是鬼殺的?”
“我去調查,第一次撬進喬煒那養鬼的房子的時候就中了詛咒,後來再進去——不是為了委託,是為我自個兒。結果,喬煒那逼養的剛好回來了,把我逮個正著,而且丫身上居然有槍……唉,甭提了,事情就這樣兒。”
他撇了撇嘴角,一副大意失荊州的表情,而後想起了什麼似的,“怎麼,現在那個秦小姐……她要你幹嘛?”
“她要讓那個鬼妾消失。”危素道,“但是我也被詛咒了。”
“鄭敏讓你殺了喬煒,對吧。”吳川海冷笑一聲,“又是一個倒黴鬼。”
那個“鬼”字讓危素心裡頗不舒服,她這不暫時還沒死呢嘛,他就用上了一副跟死人說話的口吻,於是她說:“我不會死的。”
“我之前也這麼想,不就是個查第三者的委託,然後呢,又想,不就是這小三是鬼麼,再繼續往下查,哦,不是小三,是前妻……媽的,越整越複雜,最後把命都給搭上了。”吳川海忿忿不平地說。
“你在房子裡有什麼發現嗎?”危素掃了一眼越燃越短的白燭。
“……那個大冰櫃,”吳川海臉上的表情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不舒服的事情,“裡邊裝的是鄭敏的屍體。”
他頓了頓,“我一開啟門就有滴水濺到我臉上,當時我就想,要命啊這是。晚上睡覺,就夢見鄭敏坐在我床頭,喊冷,喊了一宿。”
他這麼一說,給危素提了醒:“這些,你都告訴秦留歌了?”
“當然,她把錢都給我結了,可惜呀,有命賺錢沒命花。”
危素心中忿忿:靠,秦留歌戒心還挺重,查出來這麼多東西都沒跟她說。
她面上笑了笑:“你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兒,好像懂得挺多?”
“家學淵源。”吳川海點頭。
“那我問你,為什麼鄭敏不直接衝著喬煒去?”對於這個問題,危素其實心裡有數,只不過想看看能不能從吳川海嘴裡多套出些話來。
“喬家長子,還在他媽肚子裡的時候就請了尊神仙護命,你說鄭敏動得了他麼?”他忽然壓低了聲音,有些神神秘秘的,“還有件事兒,你大概不知道吧,喬煒原來跟葉家有……”
危素想聽清楚些,正把臉往鏡子前湊,身後的房門被轟地一聲踹開了。
風一下子灌了進來,燭焰搖晃了幾下,很快滅了,古銅鏡的鏡面歸於一片死寂。
喚魂被強行終止,老鬼忍不住罵了一句娘。
房外白亮的燈光灑進來,卻被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堵去了一大半。
男人逆著光,危素眯著眼睛,看清了他面無表情的臉。
是喬煒。
危素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賭錯了,喬煒真的在房子裡裝了監控。
她不由得想起了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是會發生。
或者根本原因是像老鬼說的那樣,她一直比較倒黴。
作者有話要說: 危素不如改名叫危倒黴好了
☆、返魂香(12)
“危小姐,好久不見。”
喬煒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危素趕緊側身擺出防禦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