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化為龍。”老鬼終於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其實他漏寫了一句,‘蛇三百年化為虺’。”
“現在,你知道虺是什麼了吧?”
資訊量太大,衝得危素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已經傻愣在原地不會說話了,久久不動,老鬼的話在她耳膜裡轟轟亂響。
她看見玻璃窗上自己的臉,眼睛直瞪瞪的,露出怎麼也抓不住要領的神情。
虺,她不清楚,可龍和蛇這兩樣,哪個人能不知道?
如果說老鬼不是鬼,是虺,也就是說她左眼裡盤踞著一條不明生物?
危素不曉得虺長什麼樣子,可老鬼說了“蛇三百年化為虺”,她一下子就能聯想到蛇是長什麼樣的:冰冷的軀體,滑膩的鱗片,寒涼的眼神,還有那時不時吐出來嚇人的紅豔豔的蛇信子……
她幾乎都能聞到那股腥味兒了,心裡頓時一陣惡寒,甚至有點反胃。
“……你怎麼不說話?”老鬼問得小心翼翼。
這種語氣可從來不是它的作風,可危素還沉浸在巨大的驚詫之中,絲毫沒有覺察到。
老鬼心道不好,別是刺激大發了,又問:“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危素攥緊拳頭,用指甲狠狠地掐著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一下,這方法還算奏效,良久,她開口:“你是怎麼到我眼睛裡來的?”
“這個,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牽扯的東西太多了,一時半刻講不清。”老鬼的語氣輕快了些,試圖讓氣氛不要那麼沉重,“今天咱們就先不講了,啊。”
這種講故事哄小孩的口氣算什麼?危素無可奈何地想。
早幾年,她還想著等謝憑醒來以後,她迴歸了正常生活,就想法子把老鬼從身體裡勾出來,送去投胎,這麼著不也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是現在,一切說變就變,沒給她半點緩衝的時間。
謝憑突然成了陰陽謝家的人,老鬼突然成了虺,每個人背後都有秘密,一層身份下掩蓋著另一層身份,原本就不算簡單的事情,現在還越弄越複雜……
這麼多年的東奔西走顛沛流離,她都竭力撐著,可是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很疲憊,疲憊得無以復加,只想大睡一場,什麼都不管了。
她轉過身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對老鬼說道:“你不願意說我也逼不了你,你……就把你願意說的,給我講清楚吧。”
危素這樣看似平靜的態度,反而讓老鬼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半晌,它才開口:“還有一件事情。”
一件它原本不想告訴她的事情。
“什麼?”
“你原本以為,我是被困在你眼睛裡邊的,對麼?我一直是這麼告訴你的,但其實不是的,我不是住在你的左眼裡……”
說到這,老鬼頓了頓,“我就是你的左眼。”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替你在看。”
剎那間,危素回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些她無法理解的事情突然有了答案。
怪不得在巴朗山上,老鬼一旦受制,她的左眼就什麼也看不見。
怪不得在她最悲痛的時候——看到謝憑出事,看到躺在殯儀館裡的爸爸……就在那種傷心至極的時刻,她左邊的眼睛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對於活了幾百年的老鬼而言,這世上或許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它哭泣。
這樣子的它,被困在一個黃毛丫頭的眼睛裡,一定很不甘吧。
危素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左眼下,那枚黑紫色印記。
“那我原來的眼睛呢?”她突然發問,一語切中要害。
老鬼沒有說話,危素知道這就是它不願意解釋了。
她換了個問題:“你想走嗎?”
“想,做夢都想。”老鬼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走了,我這隻眼睛就瞎了,對不對?”
“……對。”
“……好吧,沒關係,反正……我還有右邊這隻眼睛。”
危素說完,自己都嚇了一跳。
原來她竟然能說出這麼大義凜然的屁話。
老鬼聽了,失語許久,道:“可是我走不了。”
危素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開話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老鬼,為什麼是現在?”
從她十五歲那年開始,每一天老鬼都可以告訴她它的真實身份,但是它從來沒有吐露過半個字。所以,為什麼選在今晚告訴了她?
老鬼的聲音聽起來悶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