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了這裡。
他回頭看了看釘在床頭的七玄古刀,展開左手,用掌心往刀刃上輕輕一抹,一條細細的血痕就出來了,他面不改色地踏出門,到隔壁房裡端上了燭臺。
葉雉敲響了青蓮的房門,“青蓮師父,打攪了。”
裡面傳來青蓮模糊不清的聲音:“施主,無礙。”過了會,房門開了,他只穿了白色褻衣,領口微敞。
葉雉高他一個頭,他湊得很近,微微仰起臉來看他,面色有些蒼白,竟生出楚楚動人的感覺,“有何事?”
“也沒什麼,”葉雉用左手在他面前擺了擺,見青蓮急忙後退一步,勾起了嘴角,“就是問下廁所在哪裡,我想方便一下。”
青蓮站定了身子,“小僧為施主引路罷。”
“不用,您給我指條路就得了,不麻煩師父。”
青蓮顯然也不想跟現在的葉雉多做糾纏,依言給他指明瞭去茅房的路。
葉雉狀似無意地笑道:“師父,您一個男人,又是佛門中人,長成這副模樣,想必也挺苦惱的吧。”
聽了這話,青蓮眼神猛地一震,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兩片桃花瓣似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他原本也並不打算等青蓮的回話,加快步子離開了。
葉雉夜裡冒險出來這一趟,目的當然不是就上個廁所那麼單純。
他穿過小拱門,繞出了庭院,後邊有一大塊空地。他放眼一看,一株桃樹正開得花枝葳蕤,它枝椏上看不到半點綠色,只有花沒有葉。
此時月亮恰好被流雲擋住了,但樹上的每一片花瓣仍在熒熒生光,周圍都被它流轉的華彩照亮。這一幕差點把他給看怔了。
樹底下砌了一口井。
葉雉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從井口裡往下看,看不出什麼,黑魆魆的一片。
在這種高原雪山之上,有一口井,實在不太符合常理。
“施主,你在這裡做什麼?”他背後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他回過頭,郭逸珣毫無血色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神在夜裡顯得空洞無比。
葉雉面不改色,道:“賞花。”
“施主好雅興。”郭逸珣站直了身子。
“比不上你。”見對方後退,葉雉反而逼上前去,“我該怎麼稱呼你好呢,慧空,還是郭……郭什麼來著……”
“小僧已經遁入空門,施主喚我法號便可。”
“你當真決定留在這裡一輩子,陪那個妖孽?”葉雉毫無心理負擔地吐出“妖孽”二字,似乎根本不在意會不會激怒對方。
郭逸珣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葉雉笑得挺溫和,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但你已經死了,知道麼?”
他扼住對方的手腕,一把卷起他衲衣的袖子,一塊青紫色的屍斑赫然在目,“你看,慧空師父,多虧這兒天氣冷,不然你都爛了。”
郭逸珣狠狠掙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面部有一瞬間的扭曲,表情變得十分猙獰,但很快又轉為平靜。
他將袖子扯好,還細心地撫平了上面的褶皺,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對葉雉拱了拱手,道:“夜裡風寒,施主小心身體,小僧先行告辭。”
葉雉沒什麼動作,只是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一言不發。
作者有話要說: 球個評論球個收藏,打滾~(試圖賣萌)
☆、桃魅(06)
危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破曉了。
她平躺在床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面色略帶潮紅。
半晌,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吐出兩個字:“媽的。”
這兩個字容納了非常多的情緒,例如羞惱,例如尷尬,例如憤怒,因此顯得相當沉重有力。
葉雉盤腿坐在床頭,半閉著眼睛:“起床氣還挺重啊你。”
危素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騰地坐起身來:“你昨天夜裡沒叫我起來?”
葉雉睜開眼睛:“看你睡得挺香的就算了。”
挺香的?她忍不住低下了頭,過了會兒,艱難地啟齒問道:“我有沒有……發出,發出什麼……咳,奇怪的聲音?”
最後幾個字音量飛速降低,聲音跟小蚊子叫似的。
他不解道:“什麼聲音?”
“沒事!”危素趕緊擺手,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沒事了。”
事實上,她昨晚做了一個夢。
春夢。
顛鸞倒鳳的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