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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如果不是那層人皮還鬆鬆垮垮地包著,她真要以為那是一具骷髏,她簡直都能透過他癟下去的嘴唇皮數出他有多少顆牙齒了。

按雪山的氣候來說,屍體不會腐爛,而是在若干年後風化。

郭逸珣這個“若干年”,過得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有什麼好驚訝的?教過你的東西都被你餵狗了麼,”左耳邊傳來了老鬼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魂魄被吸乾就是這樣的。”

“可我昨晚明明看到他是……”危素有些不甘心。

老鬼打斷道:“多半是幻術,誰知道呢。”

它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噤了聲。

同時危素感到自己身後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回過頭去,果然葉雉正站著自己身後。

她指了指地上郭逸珣的乾屍,“這要怎麼帶走?”

“有困難找警察。”他回答得十分乾脆。

得,也只能這樣了。

很多死在雪山上的人,屍體只能留在山上,比如說珠峰,因為海拔實在太高,也沒人有體力帶走屍體,很多遇難的登山家就被留在原地,有的甚至被當作路標使用,還被起了綽號,後來的登山隊看到誰誰誰的屍體就知道現在到達海拔多少米了。

她一直覺得,這樣的登山家繼往開來承前啟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不過,巴朗山的海拔自然是不能跟珠峰相提並論的,找警察把郭逸珣的屍體帶下山,應該不成問題。

思及此,她撿了幾塊石頭,在郭逸珣的屍體旁邊圍成三角形做標記,然後她站起身來,側頭看葉雉:“我要去找趙沿雨。”

“好,一起。”

找到趙沿雨的時候,她正靠著一塊巨大的山石,整個人蜷縮著,兩隻腳陷在雪地裡。

她看上去雖然毫髮無傷,但也沒有半分生氣,不知道是太過疲倦睡著了,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

危素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把手湊到她鼻子前探她的呼吸,直到感到手指上有絲絲暖意吹拂過來,才鬆了一口氣。

她伸手推了推她:“趙沿雨?醒醒。”

然後她開始用手挖趙沿雨腳邊的雪,一邊挖一邊感嘆自己今天就是一臺人形自走除雪機。

趙沿雨睜開了雙眼,眼神很迷茫,嘴巴囁嚅了半天,吐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嗡嘛、嗡嘛呢唄咪吽……”

危素撥開她額前凌亂的劉海:“好了,都結束了。”

可趙沿雨還是一副雙目無神的樣子,她環顧四周一圈,突然攘了危素一把,聲音帶上了哭腔:“孝圖呢?孝圖……”

危素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聽她喊著她男朋友的名字,昨夜手上那種人體組織的滑膩膩的觸感彷彿又出現了,一時間又噁心又有些愧疚。

她站起來,拍拍手上的雪沫子,低聲跟葉雉說:“她昨晚看見了她男朋友的頭,可能受的刺激太大,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葉雉看了一眼趙沿雨,語氣裡攙著憐憫和惋惜:“緩不過來了,精魄被吸走了一些,別說是一時半會兒,你給她三年,十年,一輩子,她都是這個樣子。”

聞言,危素這才仔細端詳了趙沿雨一番,果然她雙頰微微凹了下去,眼窩深陷,眼底下有一大片陰影。

如果當時青蓮沒有撒手趕去對付葉雉,估計她也會變得跟郭逸珣一樣。

她沉默了半晌,向趙沿雨伸出手:“先站起來吧,站得起來嗎?”

趙沿雨盯著她,往後縮了縮身子,環起雙臂,像是某種受驚的小動物,壓低了聲音,彷彿在講一個會嚇壞人的秘密:“你們知道嗎?這裡,有鬼!”

“跑啊!快跑,鬼會砍你們的頭!”說完,她又繼續喊凌孝圖的名字。

“這……怎麼辦?”危素問。

葉雉蹲下身子,飛快地將趙沿雨往前扯,在對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朝著她的脖子就是一個手刀下去,趙沿雨立刻昏了過去。

他把趙沿雨背起來,“走吧,回旅館。”

危素昂起頭看向天空,先前分明是要出太陽了的,後來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了天,一團一團的灰雲在頂上聚攏起來,看樣子竟然像是要下雨了。

回到旅館前,門還沒開,危素敲了半天,總算有人過來開了門,嘴裡咕咕噥噥地抱怨著。走進去,樓下只坐了三兩個人。

第一個迎上來的竟是劉三胖子,他看上去毫無睏意,兩隻眼睛賊亮。

他轉過去看了看葉雉背上的趙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