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回頭下了山,我請你……吃飯,要不做大保健也成。”
葉雉從樹後邊探出腦袋來瞅了她一眼,眼裡有隱隱的笑意,“你不也幫了我麼,畢竟……”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一夜夫妻百日恩。”
她連連咳了幾聲,神色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找著死穴了沒有?”
“找到了。”
他舉起刀,刀尖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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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平躺在雪地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神情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安詳。
它已經停止了抽搐,不,不如說是已經沒有力氣再抽搐了。它七竅裡流出的的青色汁液也已經被寒風吹得乾涸,那是它的血液。
它眯著眼睛,看天上的月亮和星辰。
都說月明星稀,今晚月光亮堂堂的,難怪會星辰寥落。
青蓮閉上雙目,眼前不知道為什麼就浮現出了郭逸珣的眼睛。他說要留下來陪自己,還說青蓮你一個人,真的太孤單了。
當時自己說了句什麼來著?
噢,它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這是第一個主動說要留下來的人,第一個。
過去那些誤入的遊客,縱使再意亂情迷,也沒給出過任何承諾。
他們都把它當個單純的過客,就是那個挺流行的詞語,叫什麼,“豔遇物件”。
在雪山之巔,一個和尚,或者一個小尼姑……嘖,多刺激啊。
郭逸珣說出這話,青蓮自己都詫異:原來它惑人的本事已經這麼厲害了。
它乾脆跟那小男孩攤了牌:“知道我是什麼嗎,你不是奇怪為什麼我要獨居在冰天雪地裡麼——告訴你,我可不是人哪。”
郭逸珣就用那雙堅定的眼睛看著它,說,“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真是傻到家了,弄得連它也沾了幾分傻氣,到井邊問:“有個人很有意思,我想留他下來做個伴,可以嗎?”
他站了很久,井裡的聲音終於說話了,是一貫的有氣無力、陰陽怪調,“你要真想找個伴,也不算什麼事兒,只是你覺得他能留多久?人心易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走了。”
它還說,“死了,精魄在你肚子裡,屍體在你手裡,不也是永遠陪著你麼?”
青蓮記得當時自己點了點頭,非常平靜地說道:“那我殺了他。”
它只是,倏地一下子就清醒了。
雪地桃林一夜之間出現在這山谷中的時候,也是它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所以青蓮覺得,很多東西它其實並不懂,井裡的聲音叫它做什麼它就做什麼,那聲音說,這樣好玩兒,它也就覺得好玩。
那聲音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它殺了郭逸珣,說什麼死了就永遠留下來了,留具屍體在這兒算什麼陪伴,屍體甚至都不會說話。
它還不至於蠢到那個地步。
可它想活著,想活著,就不應該忤逆那道聲音。
當天夜裡它就殺死了郭逸珣,就像殺死從前每一個遊客一樣。
鼻尖貼著鼻尖,呼吸交融,如同情到濃時的一對愛人。
直到其中一方蒼白地倒下,另一方,則獲得了無上的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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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雉要一刀刺入死穴時,地面突然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他整個人往上一顛,眼看著身體就要平衡不了了,他伸手去抓樹幹,樹皮本來就在自行剝落,這下子給他嘶啦一聲扯下一大塊來,但到底是站穩了。
危素的運氣不如他好。
她正把手放在雪地上摩擦摩擦,試圖用雪擦乾淨那些令人噁心的腥臭血汙,地面這一動,她毫無準備地向前一摔,半晌才捂著腰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了,“這下子該真的是地震了吧?”
“你很期待地震?”葉雉眉毛一抖,反問道。
“這叫什麼話……”尾音還沒落下,地面又是一陣劇動,這一次比上一次來的猛烈多了,就像是有什麼巨獸在地底下翻騰著身軀……思及此,危素臉色微變,她的確似乎聽到了什麼獸類咆哮的聲音,隱隱還夾雜著風雷之聲。
她扭頭看向葉雉,葉雉則看向了井口。
作者有話要說: 摩擦摩擦,在這光滑的雪地上,摩擦摩擦。
☆、桃魅(13)
“要不還是先料理了青蓮再說吧!”危素死死抓住井沿,衝葉雉喊道。
目前的狀況已經超乎她的想象,不,應該說是從踏進雪地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