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都是些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心知這蘇長安對於顧牙朗將自己推往火坑定是極度不滿,故而才有了這拉人墊背的戲碼。若是他們此時出言相救,萬一把蘇長安逼急,搞不好會引火上身。所以他們對於顧牙朗的目光選擇了熟視無睹,依舊你看我我看你。
顧牙朗很快便想清楚了此中的關鍵,他自知此番是難以逃脫,索性也就不再做那無用之爭。
“在下領命。”他朝著鎮西關態度恭敬的拱了拱手,又說道:“只是這三軍不可一日無帥,我與南將軍共同駐守西頭堡,但若是遇到有何意見不同之處,不知當如何處理,還請將軍示下。”
蘇長安的眉頭一挑,知道顧牙朗自知此番斷無逃脫之可能,便想要與他奪權,以此獲取在西頭堡的主動權。
鎮西關聞言也是微微沉吟,他的目光在蘇長安與顧牙朗之間來回巡視一番,似乎是在權衡些什麼,直到數息之後,方才說道:“顧將軍沙場征戰多年,我自然放心。只是此番作戰,策略已定,屆時只需二位堅守城池,待到我軍殺到前後夾擊便可,倒無什麼可需商議之事。倒不如給後輩一個機會,委屈顧將軍一下了。”
鎮西關這一番話,按理說,應當稱得上是狗屁不通。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戰機稍縱即逝,豈能墨守成規?
這個道理,鎮西關是懂的,顧牙朗自然也是懂的,就連蘇長安也曾聽過。
但卻無人敢於反駁,鎮西關此次是擺明了要偏袒蘇長安,在場的諸將豈能看不明白?
顧牙朗的臉色愈發難看,但卻無處發作,他再次拱手,用極為陰沉的聲音說道:“在下領命!”
“顧將軍深明大義,鎮某佩服!”鎮西關笑著說道,然後扶起顧牙朗走到蘇長安身邊,又道:“希望二位不計前嫌,精誠合作!此事關西涼蒼生,大魏百年社稷,鎮某叩謝!”
言罷,竟然便當著諸人的面,與蘇長安和顧牙朗躬身一拜。
蘇長安心裡在那時莫名有些觸動,他趕忙扶著鎮西關說道:“將軍放心,南某定然盡力而為。”
得到蘇長安的答覆,鎮西關也好似放下心來,而後諸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又確定讓蘇長安與顧牙朗明日便領著陷陣營前往西頭堡佈防,方才結束了這場會議。臨行前,鎮西關卻又忽然叫住了蘇長安,告知他此行兇險,他思前想後,決定讓這萊雲城太守的兒子帶著他的七百修士與蘇長安一同前往,也算是為他增加一番助力。
蘇長安對於那位公子自然還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萊雲太守為他們開辦的接風宴上曾有提及希望將自己的兒子送入鎮西關帳下歷練,鎮西關也曾應允。可是將人家託付給你的兒子送到最險惡的地方,無論怎麼看都有些不厚道。
不過能多出七百九星境的修士對於蘇長安而言自然是好事,所以他倒是無心去深究其中緣由,只是朝著鎮西關點了點頭,感謝他的好意。
但鎮西關卻說道他已經命那位公子在蘇長安的營帳中候著,希望蘇長安能與之見上一面,畢竟即將一同上陣殺敵,相互瞭解,溝通一下感情總是好的。
蘇長安自然是應了下來,只是他方才走出鎮西關的營帳,卻忽的心頭一震,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隨即一絲寒意便在那一刻自他的後背升起。
剛剛在營帳之中,鎮西關的表現可謂不盡如人意。
他始終是作為一旁聽者,顧牙朗說什麼,他便點頭附和什麼。蘇長安提什麼,他便應允什麼。雖然他坐在神將高位,雖然擁有傲視三軍的修為,但不可避免的,蘇長安的心底對他還是生出了幾分輕視。就好像是覺得這位神將大人似乎沒有半點自己的判斷。
但!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的話。
這些事情真的只是在會議上才臨時決定的話。
那為什麼,那位公子已經在蘇長安的帳中等候著呢?
亦或者說,其實鎮西關在這會議開始前便已經知道結果,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再聯想自從來到鎮西關帳下,鎮西關對他的態度便向來曖昧不明,而昨日夜裡那位老者給他灌下的那壺酒亦是給外蹊蹺。
想著這些,蘇長安隱隱覺察到,這其中恐怕還有些他所不知道的隱情。
但他的思緒很快便停了下來,因為一件更加讓他詫異,甚至有些惶恐的事情發生了。
而這一切的根源,是因為當他走進自己的營帳時,那位正立在營帳之中等待著自己的太守公子。
這位公子,蘇長安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