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對於男子的辯解並不戳破,她沉默了下來,繼續趕路。
似乎為了緩和他自以為存在的尷尬,又或是他的心底真的有著這樣的疑問。吳姓男子出言問道:“青玉婆婆說是帶我來見一人,究竟是何人?”
“到了便知。”婦人回答道。
深知婦人脾氣的男子臉色一怔,倒也沒有不識趣的繼續追問下去。
三人便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前行了又約莫半刻鐘的時間。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了起來。
那是一道四五層高的階梯,階梯之上是一座看模樣已有些年歲的墳墓。墓碑之上用蒼勁的筆道刻著大漢孝明皇帝陸離塵之墓。
先漢向來講究以孝治天下,故此,幾乎所有的帝皇死後,諡號中都會帶上一個孝字。
當年陸離塵戰敗,聖皇念他一代梟雄,故給了他這個諡號,也算是承認了他身為大漢正統的身份,當然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安撫蜀漢的舊部。
如今這老婦人忽然帶他來到此地,他不禁有些疑惑。
“這不是陸皇之墓,青玉婆婆帶小子來此地究竟是……?”吳姓男子問道。
青玉夫人作為當年西蜀遺族的代表已經與蜀山達成了某些協議。但是大魏雖然如今有累卵之危,但畢竟他已經統治了天下近百年的光景,在大多數百姓心中,如今的大魏才是正統,這些蜀漢的遺族們想拉著蜀山一起對抗大魏。那位掌門師兄顯然是有些疑慮,而正是為了打消這樣的疑慮,青玉夫人說是今晚會待他來見一個人。
卻不想來到此地,吳姓男子的心底莫名有些怒意。
他暗以為這青玉夫人是想借已故的孝明帝來挾持蜀山。
“青玉婆婆,當年左玉城丞相確實與我蜀山有恩,我先祖承他這份恩情,護佑你們遺族多年,雖然多有照顧不周,但自問問心無愧。若是青玉婆婆應是認不清天下大事,要拉著我蜀山趟著一攤渾水,莫說掌門師兄不答應,就是我吳起也萬般不敢苟同。”吳起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義正言辭。他雖然對於樊如月有些情義不假,但是非曲直,輕重緩急他還是拿捏得清的。
若是因為貿然參與這場紛爭毀了他蜀山的千年基業,那他當以何顏面去面見自己九泉之下的各位先輩?
面對吳起如此言辭狠厲的斥責,老婦人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怒意。
她臉色平靜的看著吳起似乎在等待著他發洩完心底的怒意。向來受過蜀山之上的正牌道統教導的吳起,也是在這時漸漸收起了自己的聲音。
卻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就在那座孝明皇帝的墳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本能的,吳起覺得這道身影,應當才是青玉夫人口中所說的那位今晚她會帶他來見之人。
青玉夫人也在這時似有所感,她轉過了身子,面朝那身影的方向。而一旁的樊如月也被這忽然變得安靜的氣氛所唬住,加之她本來就不善言語,故此也沉默的看著那忽然出現的身影。
那個人身材修長,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衫,頭戴綸巾,手持羽扇。
只是因為背對著諸人的緣故並看不清容貌,只是從他站立的姿勢,行走的儀態。吳起大約感覺到此人身上隱隱透出的不凡。
他開始在腦海中思索蜀地中是否有與之相似的人物,但他卻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樣的打扮在蜀地很是常見——當年的左玉城即使位極人臣,也少有穿他那一套丞相官服,更多的時候便是以這樣的裝束示人。
如今左玉城身隕已有百年之久,但蜀人向來對之推崇有加,故而效仿其裝束的文人墨客不計其數。
因此想要從這樣的背影分辨出來人的身份,確實不大可能。
那道身影似乎並沒有在意諸人的存在,他自顧自的走到孝明皇帝的墳前,微微站定。
似乎在躊躇些什麼,又像是在緬懷些什麼。
而在此之後,他從自己寬大的袖口處掏出了三支香燭,慢慢的將之理好,再伸出手指輕輕一抹,那三支香燭頓時被點燃。
然後他恭恭敬敬的在那墳前跪了下來,將三支香燭插在了那已經鋪滿雜草的墳頭。
這是一個並不太長的過程,但吳起卻過得很煎熬。
雖然這個男子從出現到現在周身沒有放出半點的靈力波動,但是,自他出現之後,吳起便很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息似乎變得壓抑了起來,而這種壓抑也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增強。
但很奇怪的是,修為比他低了不知道多少的樊如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