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可能,他的確是秋水的“分/身”。
而且從他的所作所為上看來,秋水所不能做的那些,他反而樂在其中; 百無禁忌,這豈不正應和了靈崆所說的“三火; 三毒”之說?
那日阿鏡想用情花之力來救北冥君; 卻終究力有不逮; 眼睜睜看著情苗枯萎。直琉璃瀕死之際,對於這一世之情的渴求之力終於催生了情苗; 兩人的情苗相互呼應,綻放情花; 才終於盪滌妖氣魔氛。但在她的情苗初生之前; “北冥君”卻已經“死而復活”,出現在了北安城頭。
只是失而復得太令人狂喜; 何況大戰之後; 眾人皆元氣大傷; 也不曾在意別的了。
北冥君並沒有答應鳳明太子的請求; 不肯再回丹鳳皇都。
阿鏡也隨他的意思; 兩人同秦霜一起先回藍浦,同張家之人“團聚”,並且在張府成親。
成親之後便離開了張家,兩人沿途而行,來至北海,見景色秀麗,海浪的湧動又似曾相識……兩人均都十分喜歡此處,就此在北海隱居。
對阿鏡而言,婚後的日子,十分的……甜美。
北冥君仍是之前的北冥,對她溫存體貼,彼此相處,就如同塵世間最恩愛的福氣,十分的琴瑟和諧,鸞鳳和鳴,無法盡述。
但不知為什麼,阿鏡總覺著像是有什麼不同了。
很多時候,她常常盯著北冥君,發呆地看上半天,心中卻恍恍惚惚,有些許不安,細想卻彷彿並不該有什麼不安,她該十分圓滿。
北冥君見她怔忪,便問她為何,她笑笑說道:“我先前以為自己是個重色之人,以為看一張臉看的久了後,就會心生厭倦,沒想到……看你看了這許久,仍是看不夠。”
北冥君微怔,繼而笑將她攬入懷中:“當真?”
阿鏡笑說道:“我也疑惑……難道還是時間太短了?”
北冥君的身體僵了僵,摟著她的手臂也略略收緊,彷彿忐忑遲疑般,他緩慢地問道:“那……你覺著多久才是夠久?”
阿鏡想了一會兒:“按照我之前的經驗來說,一萬年只怕也還是短的。”
北冥君聞言輕輕一笑,有些放鬆之意,卻又吻著她的額角,低聲喃喃地叮囑道:“一萬年不夠,要千萬年,萬萬年……天長地久,一直都喜歡,不許厭倦,好麼?”
阿鏡仰首看著北冥,他的眼神極為認真,彷彿她的回答舉足輕重。
此刻,阿鏡突然又想起當初在九重情天之中跟蘭璃所說的那些“輕色重友”的話。
“怎不回答?”北冥君問。
阿鏡笑道:“好呀。一直都喜歡,絕不厭倦。”
眼前所見的鳳眸之中緩緩地漾起極柔軟的光芒,彷彿天上地下,從此他再無所求。
阿鏡主動抬頭,同他的唇輕輕一碰。
北冥君笑笑,重抬起她的下頜,低頭吻上。
這樣的片段,在他們的相處之中,數不勝數。
正所謂不羨鴛鴦不羨仙。
***
阿鏡望著面前的人,與其說她眼前所見的人是北冥君,倒不如說,是秋水。
起初她以為自己把北冥看成秋水,只是因為她的初心喜歡的就是秋水,所以在跟北冥的相處中,朦朧所願而已。
因知道這樣對北冥來說很不公平……雖然他並不在意,但阿鏡仍是剋制著這份“錯覺”。
直到現在,終於忍不住。
阿鏡問:“你到底是誰?”
其實並不想挑明瞭問,因為怕得到令自己難以承受的答案。
面前的“北冥君”,眸色平靜,是的,自從城頭復生曲退群魔之後,雖然仍是那個愛她如命的北冥君,但時不時的流露出來的神情,動作,冷靜自持,卻跟北冥截然不同。
其實他已經盡力地要做“北冥君”了吧,所以才也會偶然做些違揹他心意的動作,比如刻意放縱的親暱。
阿鏡卻不等他回答,只繼續問道:“他呢?!”
不必回答,其實心底早就知道。之所以不問,是怕聽見他回答說——
答案卻並不如阿鏡所料。
面前的北冥冷靜地看著阿鏡:“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阿鏡往後退:“你胡說!”伸手指著他,“你是秋水君,你、你……你跟北冥君不同。”
“北冥君”雙眸一閉,微微抬手,身上金光氤氳,剎那間,眉心黑色的道法丹心痕轉作灼灼赤色。
“我跟他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