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敢把藥膳端上桌給她喝,肯定是與眾不同的藥膳。
問一句:這個容妃做的藥膳叫什麼名字?靜妃做的藥膳又叫什麼名字?
張公公答:都叫長壽湯。
撞車了。
偏偏都叫做長壽湯,恐怕都是想投太后心頭的大好——長壽。
“哀家想知道,哪個湯喝了更長壽些。”太后說著,嘴裡溢位一絲嘆氣。
難題拋給了屋裡所有人。李敏抬起眼,能看到站在對面的魯老頭子,豎起脖子的姿勢好像緊張到要走上斷頭臺一樣。這個老頭子心裡頭八成在罵娘了。罵自己底下的那群人誰傻,傻到被拉進這場爭鬥裡面。
“魯大人。”太后傳出話。
魯仲陽上前一步,畏畏縮縮的,好像老態龍鍾:“臣在——”聲音更是艱難,有氣無力,連續咳嗽好幾聲。
太后銳利地掃過他臉上,說:“太醫院裡,魯大人最受人敬愛。哀家信得過魯大人。魯大人你給哀家評評,哪一碗湯喝了能讓哀家長壽。”
光是嘗口湯,能嚐出所有的配方嗎?魯仲陽相信神仙都沒有這個本事,嘴角微歪,露出分奸笑:“太后娘娘,恕臣寡聞,不知道這兩碗藥湯從何而來的配方,更無法談起,究竟哪碗算是長壽湯了?臣能力不足,不如,請隸王妃試試?”
這條老狐狸,反正,只要看她在場,都是彷彿找到了替死鬼的目光。
李敏想著是不讓這條老狐狸次次得意了,站起來沒等太后開口,回話道:“按照大王明朝的律條,皇宮裡的人只要涉及藥材醫事的事兒,太醫院都負有相關職責。本妃不過是隸王的妃子,對於這種事,也只能是請示太醫院魯大人的吩咐去做。”
魯仲陽下巴那小簇鬍子微微哆嗦著。
太后聽完李敏這話,知道李敏說的有道理,吟思道:“讓負責熬湯的,把藥膳配方獻上來。反正,都是要給哀家喝的藥膳,哀家總得知道自己喝的什麼,才可以放心。配方拿上來後,再給魯大人過目。”
張公公應聲,轉身去和容妃靜妃討要配方了。
魯仲陽自知逃不過這一劫了,乾脆直立著,走一步看一步。
等張公公回身,把兩人的藥方拿了上來,分別放在兩個小盒子裡呈上來。按照比賽慣例,沒有和魯仲陽說,哪個是哪位娘娘的方子。
魯仲陽恭謹地站著準備看方。太后體恤他年紀大了,賜給了他一把椅子。魯仲陽謝過,坐下,面前的小太監手裡,捧著兩個相拼的盒子。魯仲陽拿起其中一張藥方,仔細閱讀。
眾人看他表情,時而皺眉,時而舒眉,時而臉上肌肉一跳一跳的,嘴唇一抽一抽的,下巴的小鬍鬚一擺一擺的,好像時而動不動抽風似的,但是,更是讓人抓不到頭腦,完全不知道他這是表達了什麼意思。
太后的心時而懸掛,時而,又是好像知道魯仲陽做事一直都是這個表情,更不好張口表態了。
萬曆爺眯眯眼睛,好像還沒有從淑妃的餘味中回神過來。
皇后都不好說話。
接著,魯仲陽看完第一張方子什麼話都沒有說以後,伸手拿起了第二個方子。老狐狸是老狐狸,可能是挑不出大毛病,想著兩者做個比較之後,比較好回答太后的問題。
回答上級的話,不怕說錯,更怕沒有話說。沒有話說,等於在上級面前承認自己是笨蛋。魯仲陽不是笨蛋。
李敏看著看著,能清楚地看到老狐狸的額頭上冒出了一顆斗大的汗珠,心裡真是高興,這條老狐狸天天讓人做事兒頂罪,是時候自己嚐嚐這個滋味了。
在她回頭時,感覺著從隔壁那兒射來丈夫一記幽幽的目光。
朱隸看著她繼而閃過自己的視線,眸子裡劃過一抹亮光,唇角微勾。
李敏想著他一定是看出什麼了。
“咳咳。”魯仲陽重重地咳嗽兩聲。
太后看著他。
魯仲陽起身,答:“回太后娘娘,回稟皇上,臣看了看,實在是看不出這兩個方子出自何處。”
“魯大人這是何意?”太后反正聽的一頭霧水。
現場恐怕只有李敏聽出這個老狐狸的專業名詞。
老狐狸意思是說,這兩張藥方的組成,在老狐狸看來,毫無規律,不能說裡頭放了什麼毒藥,只是中藥的方劑,講究君臣佐使,不是說隨便把幾個草藥寫在一個方子裡能叫做方劑。方劑組成是有規律的,有邏輯可推的,在中醫學裡面叫做論治。論,怎麼給人治病,即是方劑的邏輯所在與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