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之則錯愕,忙問為什麼。
“惡露不行……”朱仲鈞記得彭樂邑是這樣回稟太后的:“是不是生完了孩子,子*裡還有汙血?德妃那個汙血,流不出來,往上衝,衝犯了什麼,喘不過氣來啦。”
顧瑾之臉色駭然:產後敗血流不出來,就會上衝。
敗血衝心,敗血衝胃,敗血衝肺,這是“產後三衝”屬於產後危急症。德妃喘不過氣來,就不是“敗血衝肺”嗎?
是急症啊!
“太醫開方子了嗎,吃藥了嗎?”顧瑾之問。
朱仲鈞蹙了蹙眉頭:“太醫都被她趕了出去,怎麼開方子?”
顧瑾之也顧不得更衣了,道:“我要進宮去。她那個氣喘,是惡侯急症,弄不好要死人的。”
朱仲鈞就緊緊攥住了顧瑾之的手、
顧瑾之走得急,差點被他拉得栽了個跟頭。
“不準去!”朱仲鈞道:“你那個姐姐,在宮裡活不長,早也是死,晚也要死。你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你這樣急忙忙去,少不得挨她一頓罵。顧瑾之,我罵過你一句嗎?憑什麼你要送上門去給別人罵?”
顧瑾之被他攥著的手,有點緊,有些發疼。
滾燙從手腕處蔓延開來,直到內心深處。
顧瑾之的心,彷彿被什麼燙了下。
她怔怔看著朱仲鈞。
朱仲鈞卻不再看她,撇過臉,只是緊緊攥住她,不准她走。
“婦科原本就難。”顧瑾之耐心跟朱仲鈞解釋:“那些男大夫,哪裡精通婦科?他們自以為精通的,實則也只是半桶水。要是有人精通,就該知道德妃那是急症,不會被罵罵就都回去了。要是死了人,不僅僅景和宮的宮女、內侍跑不了,太醫院也要被禍延……還有三公主,她才出生。德妃雖然不堪,可她是我姐姐。”
“什麼姐姐!”朱仲鈞轉臉,已經是一臉的冷漠:“她當你是姊妹了嗎?”
“有些感情,是用心交換來的;有些感情,是天生在骨子裡的。”顧瑾之道:“她做得再不好,也是我姐姐,這是天生的。至少她從未有個謀害我之心,對嗎?”
“偽善!”朱仲鈞罵她:“又裝老好人。從前教你的,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行事需得看到利益。人在這世上,不能存有好心。你一旦大公無私,別人就會想利用你!”
哪怕被利用,你也只能給我一個人利用,朱仲鈞在心裡想。
顧瑾之笑了笑。
“我知道。”顧瑾之道:“可我,還是想救德妃一命……她可以死於愚蠢,死於天災,卻不能死於我所知道的病……”
朱仲鈞拉著她,狠狠瞪她。
兩人相持不下,直到大夫人進了院子。
大夫人只帶了個丫鬟,疾步進了後院。
看到顧瑾之和朱仲鈞,她只是簡單給朱仲鈞行了禮,就忙對顧瑾之道:“瑾姐兒,聽說德妃娘娘身子不太好,咱們瞧瞧娘娘去吧……”
顧瑾之有宮裡通行的玉牒。
情況緊急,大夫人也等不及通稟了。
顧瑾之點點頭,又看朱仲鈞。
有人來了,朱仲鈞的傻子面目又要露出來。
他拉著顧瑾之的手不放,道:“你走了,我一個人不好玩。你不要去,你明日再去……”
大夫人就道:“王爺要不要也去?”
“不要!”朱仲鈞道:“我才回來。我要抱三公主回來玩,母后不給……我再也不想去了。”
他緊緊攥住顧瑾之。
要是旁人欺負顧瑾之,他的肺都要氣炸了。
偏偏顧瑾之還要趕著去被欺負。
朱仲鈞對她也有氣。
大夫人則對他的話瞠目:要抱三公主回來玩?
這夠駭人聽聞的。
見朱仲鈞很堅持,大夫人只得給顧瑾之使眼色,讓她勸勸朱仲鈞。
顧瑾之就對大夫人道:“大伯母,您先去車上,我們馬上就來……”
大夫人狐疑看了眼她,也顧不上去前頭和顧辰之、老爺子打招呼,就出去去了。
朱仲鈞立馬就收起了呆萌的神色,變得狠戾,瞪著她。
顧瑾之被他拉著,一時間也掙脫不開,就道:“你陪我去。要是德妃不好,你當場就翻臉罵她。”
“我為什麼要當場就翻臉?”朱仲鈞道。
“你不是擅長嗎?”顧瑾之笑:“你一點不高興,立馬就翻臉啊,跟翻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