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斷了顧瑾之的話:“知道了,要是餓了就忍著。”
顧瑾之笑起來。
已經能說笑了,說明昨晚那消極的情緒過去了吧?顧瑾之也暗暗鬆了口氣。
生病的時候,情緒原本就低落。要是再添哀傷,病就越發難治了。中藥的治療過程。往往更加需要病家自己的努力和期盼。
“忍著幹嘛?”顧瑾之笑道,“我是說,要是餓了,我叫祝媽媽煮點米粥給你吃。硬的東西不好吃的。稀湯米粥還是能進些。”
朱仲鈞點點頭,說了句好。
顧瑾之就起身梳洗。
丫鬟芷蕾正幫著她梳頭,聽到外頭霓裳和人打招呼的聲音。
片刻,宋盼兒身邊的海棠進來了。
她先給顧瑾之行禮。而後問:“……王爺怎樣了?夫人讓問問。要不要另外請了老太爺來瞧?”
“不用的。”顧瑾之道,“王爺的病情差不多穩固了。姐姐回去告訴孃親,讓無需擔心。”
海棠道是,轉身就走了。
顧瑾之早膳沒有去宋盼兒那裡,而是端到了自己院子裡吃。
朱仲鈞躺在床上,痛已經緩解了些,卻也不能起身。
他很無聊。
等顧瑾之吃了飯,他就問顧瑾之在幹嗎。
顧瑾之準備寫字,聽到他問。就道:“不做什麼。”
“你陪我說說話。”朱仲鈞道。“我難受。”
顧瑾之就脫了鞋。坐到了床上,問他:“要聽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想聽的。
朱仲鈞闔眼,聲音輕輕的:“隨便吧。”
隨便是個很難的題。
顧瑾之想了想。道:“要不要聽我剛剛出生時候的事?”
沒興趣,朱仲鈞心想。
剛剛出生的小孩子。頭不能動,手腳都是軟的,跟癱瘓病人有什麼不同?而且還不能說……。
倒跟朱仲鈞現在的情況有點相似。
“換一個。”朱仲鈞不想聽顧瑾之安慰他。
“那要不要聽榕南的事?”顧瑾之問他。
他們的兒子榕南小時候,朱仲鈞經常不在他身邊,而後父子倆漸漸成仇。
顧瑾之有時候想,人再怎麼無情,對待自己的血脈總會不同。朱仲鈞不關心榕南,也許是死鴨子嘴硬。
朱仲鈞卻臉色微沉。
“再換一個吧。”他道。
顧瑾之一時間,心裡也不太高興。
她沉默了很久,才將心裡的情緒壓下去。
“沒有了,你還是繼續睡吧。”顧瑾之道。
朱仲鈞卻伸手,拉住了她。
他沉默著,想說點什麼。
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只是看著顧瑾之。
他似乎很想解釋他和榕南的父子關係……
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顧瑾之想,榕南也不把朱仲鈞當父親,他們倆倒是誰也不欠誰的。
“想不想知道婆婆的事?”顧瑾之又問他。
婆婆生病的時候,朱仲鈞回來,坐到病房裡,母子倆也是沉默不語。婆婆很不想看到朱仲鈞,拿著床頭櫃上的杯子砸他,讓他出去。
可朱仲鈞是政治人物,哪怕婆婆再不喜歡他,他也不敢不孝,落下把柄。
他每日都來,問問醫生婆婆的情況,然後在眾人的陪同下,看了一回婆婆,顯得很關心。
私底下,他們母子卻從來不說話。
直到婆婆死,朱仲鈞都沒有聽過婆婆的遺言。
顧瑾之倒是知道。
朱仲鈞頓了頓,依舊沉默著。
久久不開口,然後他閉上了眼睛,翻身去睡了。
顧瑾之提的幾個話題,他都沒有半點興趣。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顧瑾之感嘆,“你真是六親不認。父母、妻子兒女全部都不要,你後來過的很開心嗎?生病的時候,都沒人在你身邊,一個人孤零零的……”
顧瑾之前世也怨念他。
可是怨念久了,漸漸就淡了,也接受了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如今的感嘆,僅僅是感嘆,不摻雜喜怒。
“不是我不要!”朱仲鈞突然轉身,目光陰冷道,“是他們不要我!”
“那也是你錯在先。”顧瑾之道,“你不害榕南出車禍,不害他和槐南分手,他為什麼不理你?”
槐南是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