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德妃讓廬陽王再次受到皇帝的猜疑,太后很不願意。
可顧瑾之站在那裡,肩膀有些僵,很難過的樣子,太后就想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許,這才是替廬陽王積德。最終她同意了。
此刻,大殿裡空蕩蕩的,太后瞧著琉璃瓦反映進來的光,似稀薄的霓虹,落在青石板磚面上。
青石磚就鋪了層錦繡錦緞般華麗。
“老了……”太后感嘆。她的心,再也沒有從前那麼硬,越老越不中用了。
在這個宮裡,最怕心軟。
太后一路熬到今日,她深有體會。年輕的時候,她殺伐不露於形,底下心狠手辣,跟那些努力攀爬的妃子們一樣。
如今,她反而修成了菩薩心腸……
顧瑾之到了景和宮的時候,大夫人也到了。
兩人在宮門口遇著了。
大夫人什麼也沒多說,只是輕輕拉住了顧瑾之的手,用力捏了捏,帶著她往例走。
朱仲鈞跟在她們身後,最終加快幾步,跑到了她們前頭。
德妃在內殿,半躺在床上,眉目緊鎖,喘氣越來越重,甚至不能再躺下了。她躺下就透不過氣來。
半躺著的德妃,臉色發紫,胸悶氣短,正在衝小內侍發火:“……太醫……太醫怎麼還不來?”
太醫院的那些御醫們,誰不是見風使舵?
感覺到太后娘娘對德妃這病不是很在意,而德妃又難伺候,眾人便推三阻四,此刻都沒人來。
小宮女蘭兒都急哭了,見德妃罵人都沒力氣了,就幫著呵斥小內侍:“還不快去請?再不來,他們都不想活了,什麼太醫,這樣偷懶託大,腦袋還要不要……”然後就看到了顧瑾之和大夫人進來。
蘭兒似看到了救星,噗通跪到了顧瑾之面前:“七小姐,您快給娘娘瞧瞧。娘娘這也不知是怎麼了,喘不過來氣。”
德妃的確很難受,就沒有再推辭。
她撇過臉,不看顧瑾之和大夫人,卻也沒有趕她們走。
她的態度,讓朱仲鈞很不高興。
顧瑾之拉起了蘭兒,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快起來。”
她也沒多說什麼,走到了德妃床邊坐下,道:“娘娘,我給您號脈……”
德妃漠著臉,不答語。
大夫人就知道德妃仍存了氣,怕顧瑾之委屈,就接話道:“瑾姐兒,你快給娘娘瞧吧……”
德妃也不伸手。
顧瑾之親自去拉她的手,她倒沒有拒絕,將手給了顧瑾之。
在診脈的過程中,德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發紫、發黑,她胸口的氣都喘不上來,人也越來越難受。
“本宮……本宮到底是怎麼……”她終於轉過臉,問顧瑾之。
大夫人心裡也發涼,從來沒見過德妃這種症狀。
“有我呢。”顧瑾之抬頭,目光堅定看著德妃,道,“娘娘不會有事的。不要多想,闔眼歇息一會兒,不要深吸氣……”
德妃哪裡歇得了?
她難受得厲害。
顧瑾之診了脈,發現德妃的脈細沉無力;她臉色紫黑,喘氣不上,這些都是敗血衝肺的症狀。
和顧瑾之預想的一樣。
她就問德妃:“您下腹是否腫脹?”
德妃點點頭。
“先只是下腹脹痛……請了太醫,卻說什麼情志不暢,氣機不利……混賬太醫……”難受的時候,德妃還是要罵人。
顧瑾之就知道她為什麼把太醫趕走了。
那位太醫倒也不錯,知道這病的起因。
德妃的敗血衝肺,的確是因為心情不暢,肝血不行,導致了氣機不利,惡露無法下通,就上逆衝肺……
這個原因,德妃無法接受,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心情不好。
顧瑾之就沒有再提,只是道:“您這是敗血衝肺,乃是產後危急重症之一。我先給您配藥,趕緊喝下去……”
德妃點點頭。
顧瑾之起身,出了內殿,喊了宮人拿筆墨紙硯來。
她寫了方子,又道:“從太醫院拿一套研磨藥材的小舂子來,我要親自研藥……”
服侍的是德妃身邊比較機靈的蘭兒。
她道了是,拿著方子,親自去了御藥房取藥。
她跑得很快,根本不顧宮裡不準疾奔的規矩,很快就到了御藥房。
顧瑾之方子上的藥很簡單:花蕊石、延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