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手收了出去。
顧瑾之的手,被沾上了那層薄汗,倏然失去了溫熱,涼氣湧上了。
她好半晌才將手掌藏在袖底。
這滿大殿的人,都是正裝,只有顧瑾之穿著杏色褙子,梳了低髻,一副家常打扮。她從進宮到現在,已經兩個時辰了,還未輪到她面聖。
她明明有足夠的時間更衣的。
不知道劉術到底著急什麼。
太后和皇后這麼一進去,卻是兩個時辰沒有再出來。
其他人還好,太子急了。
皇帝見他和晉王的時間是最短的。
反而,見大臣們和太后、皇后的時間,都比他長多了。
已經到了醜初一刻。
顧瑾之也感覺自己坐不住了。
她前夜未睡。
昨天白日又幫著大哥那邊鬧騰,人是很累的。昨天黃昏時打算睡一會兒,又被胡婕攪合了。到現在為止,她已經快兩天一夜未閤眼。
她也終於理解其他人的痛苦了。
他們比她多待了兩天。
此刻,他們只怕是累得很眼皮打架吧?
顧瑾之身子晃了下,朱仲鈞眼明手快,緊緊攙扶住了她。
“很困吧?”他悄聲問顧瑾之。
顧瑾之強撐說句:“還好。”她重新正了正精神,推開朱仲鈞的手,坐正了身子。
“再忍忍。”朱仲鈞道,“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這是假話。
皇帝要麼死,要麼徹底活過來。若是他不死又活不成,就這麼拖著,大家都是跟著他拖。顧瑾之既非大臣,又非內眷,此刻跟著吃這種苦頭,她心裡挺無奈的。
“我沒事。”顧瑾之再次道。
她的聲音也極輕。
大約到了丑時三刻,太后和皇后、德妃終於出來。
太子迎上了,要攙扶太后。
太后也搭了太子的手。
這個舉動,是毫無它意的,太子卻以為這是太后對他的肯定,心裡鬆了幾分。但是,他到底不放心,仍是往寢殿裡看。
他把太后攙扶坐下,就起身往大臣那邊去了。
朱仲鈞趁機上前,服侍太后,然後問她:“母后,怎麼進去這麼久?”
他想,皇帝應該不都是在說話。
太后微微嘆了口氣,道:“哀家進去,皇帝想看看咱們,卻睡著了。哀家和皇后、德妃等了兩個時辰,他才醒。。。。。。”
朱仲鈞微頓。
德妃滿臉痛色。
皇后卻隱隱透出了幾分愉悅。
就在這時,皇后開始留眼淚和鼻涕。
在乾清宮等待這段日子,皇后時常離開回趟坤寧宮。每次都是這個症狀。
只有朱仲鈞知道,皇后這時煙癮發作。
這時,她的手微抖,眼淚控制不住,上前對太后道:“母后,臣妾回趟坤寧宮。。。。。。”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太后看著有點奇怪。
但是她的心思,根本再皇后身上,只是點點頭,並未多想。
太后和皇后、德妃出來之後,另外五名大臣也進了寢殿。
如今沒有進去的,就只剩下朱仲鈞和顧瑾之了。
顧瑾之看了眼朱仲鈞。
若是他們最後見皇帝。。。。。。
將來太子會不會猜疑他們夫妻?
她心裡恍恍惚惚就忐忑起來,睡意全無。
第508節駕崩
順天十七年四月初九,大行皇帝殯天。
這一日,大雨傾盆。
大行皇帝龍馭上賓,故而風雨大作。
先帝駕崩,顧延韜奉旨布達傳位遺詔。
太子彥擇繼位,名正言順。
遺詔很長,上面還說了,顧延韜乃顧命大臣之首,讓嗣皇帝多聽顧延韜的教誨。
當日,內閣給大行皇帝定了廟號為“孝宗”。
而嗣皇帝繼位,帝號“弘德”。明年就是弘德元年。
大行皇帝孝宗的梓宮,停令在乾清宮。
天子居喪,以日代月,嗣皇帝服孝二十七日,以代表二十七個月的孝期。
仁宗斷七之後,嗣皇帝正式登基。
次日,冊封其嫡祖母寧氏為太皇太后,嫡母譚氏為皇太后,嫡妻李氏為皇后。
服喪日,文武百官進宮哭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