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躊躇滿志。
第491節譚宥之死
順天十七年的三月,註定了它的不平凡。
貴如油的春雨,下個不停。一個月整整二十天在下雨,這是以往近百年都沒有過的。
雨勢大時小。
視線盡頭,天水相接,雨霧迷濛。
這樣反常,應該祈福禱告的。
可是皇帝病得如此,誰也無心再祈求老天爺了。
皇帝病了,朝政還要繼續。
閣老們輔助太子。
太子重新接手朝政,第一件就是平息西北大營的譁變:答應放譚宥;給其他十名將領升官,讓他們即日進京受賞;每位將士多發軍餉十兩。
譚宥暫時不可以離京,等西北將領到了,他就可以出獄。
等那些受賞的將士們進京領了官職之後,再一同離開。
西北那邊答應了。
譚宥的十名手下,只帶了百人,立刻啟程回京。
他們沒有到京城,只到了居庸關,立馬被抓起來,被剁成了肉泥。而譚宥,也立馬被判了死刑。
對於譚宥,太子有些婦人之仁。
他又和袁裕業商量:“他是我舅舅,他不會害我的。既然叛變將領都已殺,不如把舅舅放了。死刑就免了,改判坐牢三十年。等過幾年風聲過去了,再把他放出來……”
“太子,不可!”袁裕業很堅持,“太子爺,定北侯不把聖上放在眼裡,又豈會真心輔佐您?西北如此囂張。足見他們眼裡只有定北侯,沒有天家啊。”
譚宥的封號是定北侯。
這是當年他離京時,譚皇后向皇帝討的爵位。
袁裕業的話,讓太子徹底起了殺念。
譚宥雖然被判死刑,卻沒有拉到菜市口,而是在牢裡餵了毒酒。
太子想給譚宥留個全屍。
朱仲鈞第一時間告訴了顧瑾之。
顧瑾之聽聞這個訊息之後,臉上一片空白。
她似驚呆。
而後,她臉上慢慢浮動失望。
漸漸的,不僅僅是失望,還要難受。
這是種帶著遺憾的難受。
“這……”好半天。她才聲音微黯說了這麼一個字。
朱仲鈞起身。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他知道,他能明白顧瑾之全部的心思。她的心路,朱仲鈞也經歷過。
譚宥死了,死得那麼輕鬆。如何不叫人失望?
他應該死得更慘的。
難受的。是自己策劃了多年。甚至把譚家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結果,譚宥這麼輕輕鬆鬆被殺,顧瑾之的策劃、她的算計、她想看到譚家被滿門滅族的願望。都成了泡影。
想譚家被滅,幾乎成了顧瑾之的一種希望。
她心裡一直在盤算
她給譚皇后餵食鴉片膏,她讓朱仲鈞在詔獄裡放過譚宥,別讓他死的那麼輕鬆。她想幫朱仲鈞奪位。
她一步步想的,就是把前世那個噩夢給扭轉。
譚宥和前世的陳琛,在顧瑾之心裡合成了一個人。她前世沒有親手殺陳琛,沒有看到陳家的落寞,成了她一生的陰影。
這個陰影,因為譚宥,又重新蓋在了顧瑾之頭上。
她是非常難受的。
譚宥對於顧瑾之,不再只是一個仇敵。
而他的輕鬆死亡,絕對非顧瑾之所願。
但是他死了,顧瑾之又鬆了口氣。
這種複雜的感情,似驚濤駭浪一齊湧上了,顧瑾之快被衝擊得窒息。她不知應該說什麼,茫然任由朱仲鈞抱著她。
“應該慶祝。”朱仲鈞柔聲對顧瑾之道。
“是的。”顧瑾之回答。
她語氣輕快了些。
不管譚宥死的慘還是死得容易,他都死了。過程不盡人意,目的還是達到了,的確應該慶祝。
過程沒有讓顧瑾之如願,譚宥也沒吃什麼苦,這點失落,終究抵不過他死去的開心。
王府別館,再也不需要那麼嚴密的防衛了。
顧瑾之的孩子們安全了。對於顧瑾之而言,這是後續的好訊息。她慢慢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梳理了一遍,就不再遺憾。
她真的很開心。
“咱們怎麼慶祝?”顧瑾之問朱仲鈞。
朱仲鈞笑道:“要不要去廟會玩,把彤彤給你母親照顧?”
十天前朱仲鈞說讓顧瑾之和孩子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