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宴,只選了個吉日在孔聖畫像下行拜師禮。並且約定,琉璃上晌須得留在正院服侍,只午飯後才能去上學,如此一來既照顧了老太太,又唸了書,兩不耽誤。琉璃原先就跟著外公讀過不少書,這番隨著郭遐主要為學習一些行事道理,也就不擔心這個。
浣華聽說這個訊息當日夜裡便就來了,拉著琉璃的手連聲道起了賀。緊接著蘇姨娘伴著餘氏與何蓯立從正院過來,何修原因著抿翠這兩日精神頭兒越發足了,一直惦著要感謝琉璃,也藉著這機會上正院來道賀,這眼瞅著就進冬月的天,外頭颳著大北風,屋裡卻是濟濟一堂猶若暖春。
何修原帶來一整套文房四寶,竟是吏部下級奉上來的孝敬,何蓯立看了,道:“她小孩子家,用不了這麼好的物兒。”何修原卻道:“她如今是郭先生的弟子,誰還能把她當尋常小孩子看?來日出了府,外人也不能小瞧了她去!大哥自己如何還這般小器?”
一番話倒像說進了眾人心裡,浣華與蘇姨娘俱都望著琉璃笑了,老太太也是目露著讚賞,餘氏眼觀鼻鼻觀心坐著,眉尖悄然一抖。
蘇姨娘看了看四下,忽說道:“九姑娘既已入學,也還得派兩個人侍候著。”
老太太一聽這話很是,點頭道:“侍候的人倒不必了,小跨院那三個還閒著,仍舊調過來侍候著便是。”
蘇姨娘笑道:“這很好。只是九姑娘如何今還住在老太太屋後的小退間,又如何安置那三個丫鬟?依我看,倒不如就近闢幾間房給她,一來便於她安心念書,二來也不至於讓人說堂堂一個姑娘竟連個身邊侍候的人都沒有。”
老太太略想,便就道:“也成,那小跨院兒便不必去住了,正好安禧堂後還有個小抱廈一直空著,明兒便叫人去把那裡騰出來,讓那幾個丫鬟把東西都搬過去。”
琉璃聽得這個,當下便出來道謝。一旁丫鬟們先前聽說她被郭遐收為弟子,私底下看她的目光早已不同,這會子又聽見老太太要讓她搬進正院,往日對她那股子不鹹不淡便倏地拋到了腦後去,不由分說掉頭下去安排。
餘氏坐著一直不曾說話,面上卻也掛著絲笑,似是沒有什麼意見似的。
翌日錢長勝家的送來了拜師的吉日,定在五日後的冬月初四,因著此事是郭遐自己提起,旁人心中縱有不忿,也不得不壓在心裡。如此原先被當成笑話看的私生女搖身一變居然成了退役女官的弟子,讓許多人心裡一時難以轉彎,見了面強擠出的笑容顯得十分生硬。
初四當日姑娘們都送了些紙筆什麼的,這當中最自然的只有浣華,素華在一旁沮喪地道:“你們都上學了,只剩下我一個,以後你們玩兒也不會帶我一起了。”弄得大家有些無措。
安禧堂後的小抱廈只有四五間房,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院子白牆灰瓦,建的比小跨院精緻牢固四五倍不止。院角下還有一叢芭蕉,還有口水井,平日可做灑洗之用,十分方便。
琉璃給小院兒取名叫倚壽苑,浣華瞧了覺著俗,淑華與老太太看了卻是點頭笑了笑。雙喜三人初三就搬進了倚壽苑,月桂海棠當初聽見說要搬家,興奮得整晚沒睡著,翌日天矇矇亮就爬起來收拾東西。雙喜倒還算尋常,只是在搬東西路過長房的時候露出了兩分歡喜。
自搬進去那日起,琉璃便不再在老太太屋裡陪侍,夜裡侍候著老太太入睡,便回倚壽苑來就寢,而早上她依舊先於老太太半個時辰起床,洗漱後再去安禧堂侍候。等午飯後老太太午歇了,再去梧桐院與姑娘們一道上學,因晚飯有夫人們侍候,也用不著她,於是到申時下學後便回倚壽園忙自己的事,晚飯後再去安禧堂。
自從琉璃拜郭遐為師的訊息傳開,府裡上下便再沒有人當面對琉璃有什麼不敬,甚至有人覺得這位半途出來的九姑娘隱隱有著鹹魚翻生的趨勢,這興許是因為郭遐的名頭之大,也興許是因為她自從進了安禧堂,便開始不斷地影響著老太太的決策,這令好些人在感覺到敬畏的同時,也開始讓一些人心中有了不安。
於是,有一些傳聞就不經意傳到了月桂海棠的耳裡,在經過她們的口又傳到了琉璃耳朵裡,比如說眼下就有人在猜測,當淑華已經放棄了選秀的資格時,老太太老太爺是不是在考慮把琉璃當作備選?要知道這位九姑娘雖然年紀還不夠明年應選的資格,可是三四年後她正值十三四歲,而且如今看來她已生得頗具姿色,到得過幾年,多半還會勝過毓華淑華幾分,假若明年毓華進得了宮去侍駕,三四年時間聖上的新鮮勁兒多半也過了,到那時再補上個琉璃,豈不是上上之策嗎?
月桂說此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