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浣華種完牡丹,看天色老太太快醒了,琉璃遂洗手到了安禧堂。
碧雲青裳已經侍候老太太起來了,過了個冬她身子骨又虛弱了點,但不仔細看,面上仍是看不出來。琉璃給她戴了金絲絨繡紋抹額,扶她到花廳坐下,又泡了參茶給她。老太太喝了口,扭頭一看窗外,道:“今年光景不如去年,這時候桃花還未開。”
琉璃也看了眼,道:“也不晚,方才打樹下經過,已打了許多苞了。”
老太太把參茶喝了,杯子交給碧雲,道:“毓兒入宮的事,已經準備得如何了?”
琉璃坐在下首給她捶腿,“聽說已都準備好了,這幾日郭先生都在長房提點,三姑娘一定能拔得頭籌。”說完忽又想起月桂告訴她的傳聞,一時不免沉默起來。老太太瞥了眼瞧見了,遂道:“你在琢磨什麼?”
“沒……”
“老太太,郭先生攜淮寧侯府的小世子求見。”
琉璃正要掩飾,門外青裳碎步進來稟報。
老太太隨即直起腰,看著琉璃:“淮寧侯府的小世子怎麼來了?”
琉璃站起來,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只聽說小世子是為了毓華而來何府,卻不知道他還來見老太太做什麼。
老太太連忙朝青裳揮手:“快,快請進!”
琉璃替她整了整衣襟,隨之藏到了簾後。
青裳出去沒片刻,便見郭遐的身影從屏風後走過來,稍後是一個戴著玉冠的錦衣少年,等到轉過了屏風,郭遐稍頓,伸手讓那少年走前,自己落後半步,往花廳內老太太走來。老太太站起,迎上兩步道:“這位必就是侯府的小世子爺了?”
郭遐微笑點頭,“正是。睿兒快來見過老太君。”
少年走到老太太身前,站定深施禮:“晚輩杜睿拜見老太君。”
老太太忙扶起身:“小世子不必多禮,快請坐。”伸手讓到左首坐下。
琉璃從簾縫裡打量這杜睿,只見他約摸十四五歲年紀,眉目俊俏身量結實,雖尚不甚高,但呈挺拔之勢。再細看眉眼,十分貴氣裡竟還有著三分謙遜,於府中一眾子弟相比,富貴有餘,謙卑有度,十分難得。
唯一不足的是這張俊臉上靠額角的位置竟然有道淺淺的傷疤……看到這傷疤,琉璃心中忽地閃過點什麼,似乎在什麼時候她也在誰額角同樣的位置看到過這麼大的一塊傷,只不過當時那道傷還是個血洞……
啊,不對!
琉璃忽地站直,她想起來了!去年中秋節金泉寺,她曾經拿銅燈臺砸傷過一個人,就是在那人的額角上留下過一個傷洞,而那個人的面孔似乎跟面前這個叫杜睿的一模一樣!
她心裡忽地發緊,冥冥中似乎預感到了點什麼,——去金泉寺之前郭遐就說過,那天長公主是帶著世子夫人與小世子一道去的寺裡祈福,而面前這個人自稱是淮寧侯府的小世子,難道說她當天夜裡砸傷的人竟然是淮寧侯與長公主的嫡長孫?!她竟然把淮寧侯府的小世子給打傷了?!
這可怎麼辦?
她屏息躲在簾外,一時有些慌神。這時就聽老太太問道:“敢問小世子此番可是路過?”
杜睿漫不經心往琉璃藏身的簾櫳處瞄了一眼,拱手回道:“回老太君的話,晚輩幼時曾在郭姑姑身邊呆過一些時日,早將她視為至親,因聽說姑姑現在貴府任職,故此番是為探姑姑而來。出門時祖母有交代,務必要順便拜訪老太君,故而求了姑姑引見。”
☆、117 心有不甘
杜睿在回這番話時,面上含著三分笑意,就是在瞄向簾櫳時,那份笑意也未有變過,讓人覺得那不過只是無意一瞥。老太太眼神不靈,自然未曾發覺,而琉璃卻未當這是不經意,當下有些心虛,也不知這杜小世子究竟意欲何為?
正瞎想著,就見老太太吩咐碧雲:“去告訴大廚房,我這裡留小世子飯,現在府裡的少爺們也都請過來陪客,老爺們若回來了也請他們過來。”
杜睿忙起身道:“老太君不必客氣,晚輩只是略坐坐就走,不敢打擾您歇息。”
郭遐也站起來:“老太太勿忙了,小世子還須趕回去瞧殿下。”
老太太扶著青裳胳膊起身:“難得來一趟,如何不讓我備些酒菜,略儘儘心意?”
杜睿揖手道:“下回再來探老太君。”說著又往簾櫳處看了眼,含笑與郭遐轉身。
老太太再三挽留不住,只得讓青裳碧雲代送到大門。
出了正房,郭遐與杜睿往二門處走去。半路上郭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