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木夜悠悠地說:“近來府裡不太平,連蟊賊都敢來搗亂。”
聽他話裡暗含諷刺,海棠沒敢接話。
外頭傳來了那個男人的慘嚎聲。海棠聽著他的慘叫,想起了自己被打那天的痛,身子忍不住又是一抖。
卻聽端木夜道:“海棠,你去將《天工開物》拿來給我。”
“是!”海棠條件反射性地應了是,隨即想起這本書正是夾著那封信的書,頓時心裡一沉。可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書架邊,找了會兒才將拿書抽出來,恭敬地放到世子身邊。
端木夜隨意地翻動著書頁,當翻到那封信時,他停下了動作,拿起信遞給海棠:“念。”
海棠戰戰兢兢地接過,抬眼看了看世子,見他正盯著她,她慌忙垂下視線,捏著信封心裡都是懼。這封信,應該是世子之前拿來試探她的吧?那麼信裡的內容呢?會不會果真是一些不適合她知道的東西?她一旦唸了,就該被世子殺了滅口了吧?
外頭那男人的慘叫聲驟然變低,像是被人堵住了。
“怎麼?”見海棠不動,端木夜挑眉。
海棠忙跪下顫聲道:“回爺,奴婢字還不認得幾個,恐念得不好,還是請李公公進來唸給您聽吧!”
“我讓你念,你便念!”端木夜的聲音裡多了絲威脅的味道。
海棠心中叫苦不迭。世子這是打定主意要弄死她了嗎?
“奴婢……奴婢今日似是傷了眼睛,看不清字了……”海棠將信紙高舉起來,死活不念。她覺得自己不看信裡的內容大概還是能多活個一段時間的,但要是看了,估計就沒有活頭了。反正不能看,就是不看!
見海棠態度堅決,端木夜反倒笑了,自然,這笑談不上多愉快。眼前這丫鬟,平常看上去極為膽小,可有時偏就膽大得很,就比如說當初為另一個丫鬟求情之時,又比如現下。
“看來,你曉得這信裡寫得是什麼了。”端木夜道。
這種事怎麼能承認!
海棠連忙否認道:“奴婢不曉得!只是這是世子您的信,奴婢不該看的,不該奴婢知道的事,奴婢絕不可探聽。”
端木夜沒對海棠的話發表什麼意見,反而道:“起來。”
海棠忙站起身,卻依然垂著腦袋。
“看著我。”端木夜道。
海棠猶豫片刻,只好小心地抬起視線,對上了端木夜的雙眸。他的眼睛很漂亮,且有神,銳利的視線此刻正落在她臉上,像是要看到她心底去。
海棠強逼著自己不躲閃他的視線,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顯得坦坦蕩蕩。
“你很聰明。”端木夜牽起嘴角,眉目似乎因那弧度而多了些柔和,“若再加個忠誠,便正合我意。”
“奴婢對世子忠心耿耿,別無二心!”海棠忙道。
“那你便唸了這信。”端木夜下巴一點海棠手中的信。
“奴婢……”海棠都想哭了,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端木夜扯了扯嘴角:“讓我猜猜,你是怕信中有什麼要命的東西?”
海棠不吭聲。雖然她早覺得世子可怕,可那是因為他喜怒無常亂打人亂殺人,現在她對他的恐懼更深,因為她發現他竟能準確猜到她在懼怕些什麼,被人看穿的恐慌化作劇烈的心跳,她又一次覺得,從前她能順利活下來,不過是因為他不想跟她計較。
端木夜將信從海棠手中抽出,開啟信封將信取出,慢慢展開。
海棠心跳加速,只想掉頭就跑。這人是有多變態啊,非要逼死她嗎?
信紙最終完全展開,海棠瞳孔微縮。
信紙上空無一字。
端木夜將那一片空白的信紙往桌上一丟,雙眸緊盯著海棠。後者的腦中跟信紙一樣是空白的,世子竟然在詐她!早知道她就開啟唸了!
卻聽端木夜道:“想來,你確實沒看過這封信。”
海棠一怔,劇烈的心跳彷彿停了一瞬,隨即又以更快的速度跳動起來。
論玩心眼,她根本就玩不過世子!
信是空白的,如果她早之前就搜過世子的書房,那麼對於這件事必定了然於胸,剛才世子讓她念信之時,她肯定不會懼怕,直接就開啟了。可這樣,世子就會認定她心懷不軌,不然又如何會搜尋過他的書房呢?而她方才的表現,雖然排除了奸細的嫌疑,卻也算不上多好。因為她那拒絕的行為和表現出的恐懼,足以讓世子明白,關於他正在乾的事,她已猜到些什麼。
她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