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草輕輕地將盛夏的腳放進盆裡,這才感覺到水是冷的。
她嚇了一跳,忙鬆開手,盛夏的一隻腳已經出了水面,水花濺了她一臉。
“姝草,水怎麼是冷的?”
盛夏甩了甩腳上的水珠,有點冷冰冰的問。
姝草嚇得跪在地上,不停的說:“奴婢該死 ,奴婢該死。”
她卻不敢說是因為麥穗兒今天沒溫水。
盛夏氣呼呼的盯著姝草:“去,燒點熱水來。”
麥穗兒忙半蹲著將布鞋套在盛夏滴著水珠的腳上,責備姝草:“姝草啊,你知道公子的經脈不通,需要熱水疏通,怎麼能用涼水呢。去燒些熱水來,要燙的,公子今兒個走了很多路,的燙燙腳。”
姝草慌忙端著瓷盆走了出去。
麥穗兒便拿起一塊抹布,將地上的水弄乾。
看著姝草驚慌的樣子,她偷偷地捂著嘴笑了笑,這個丫鬟,的給點顏色看看,還以為她好欺負呢。
盛夏坐在椅子上微微眯起栓眼,等著姝草端熱水。
麥穗兒裝模作樣的拽拽已經鋪得很平整的床鋪,柔聲細語的說:“夫君啊,今兒個那個姬白狸,姬少爺真的很無聊。夫君病了這麼多年,現在連筆都握不住,腿腳也是剛剛才能走得整齊一些,哪裡會去都城,還經常去。也不知道他那雙花眼將誰看成了你。”
盛夏聽麥穗兒說,忽然覺得她提醒了他,作為一個以讀書人自稱的書生,不能寫字就是最大的痛楚。
既然姬老大夫對自己的診斷是經脈不通,那麼就再留點後遺症吧。
打定了主意,心裡敞亮,睜開眼睛看著麥穗兒:“娘子說的是,這個姬少爺年輕輕的就老眼昏花了,為夫要是能經常去都城,那就燒高香了,也就不用一天到晚的喝那難以下嚥的黑湯了。”
麥穗兒笑吟吟的 看著他:“夫君以後一定會好的。不要說經常去都城,就是天天也去得。咱們靈泉村離都城也不過三十多里地。也就是兩三個時辰的路,坐馬車還用不了這麼久。夫君現在身子骨弱,不能勞頓。就得好好的喝藥吃飯。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吃得苦中苦方為人生人,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勞其筋骨。夫君現在就是被勞其筋骨。”
麥穗兒嫣紅的嘴唇微微啟動,一串似乎八竿子打不著,又好似緊緊關聯的話輕輕吐出,竟然很生動。
盛夏不由微微一笑,這小女孩說話還是這麼有趣。
不過句句都很中聽。
“娘子,你倒是很會說話。”
麥穗兒得到了表揚,很得意的偏了偏腦袋:“只要夫君高興就好。”
盛夏忽然覺得眼睛有點溼潤,自從掛帥西征,就成了頂天立地的大人,再也沒人這樣的哄他高興了。
就聽見大門響了響,姝草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進來,臉上塗滿了鍋底黑。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麥穗兒也跟著笑,邊笑邊說:“我說姝草啊,讓你跟著我學著點,你就是不學,就燒了一盆水就弄成花臉貓了,要是做一頓飯下來,還不成烏鴉了。”
☆、第六十八章 拜見{一}
太陽冒花兒,麥穗兒已經挎著竹籃沿著田間小徑往回走,她剛從孃家帶回了,一些菜籽及秧苗。
門前的地已經整理好,籬笆牆也圍好了,孫黑牛還幫著編了一扇籬笆門,開關都很輕鬆。有了這圈籬笆,那些個牲口就不會踐踏她的菜了。
回到院門前,也沒進門,直接拿起籬笆裡存放的一把小鋤頭進了菜地。她已經設計好了,高大一點的,比如黃瓜豆角茄子就種在外圈,那些個辣椒白菜蒜苗芹菜菠菜韭菜胡蘿蔔的就種在裡邊,豆角黃瓜最好多種幾畦,它們不但是春秋的主菜,曬乾醃製後也是冬天的美味。
帶回來的辣椒苗茄子苗,豆角苗都是在孃家後院裡種植了好幾年的種子,今年麥苗兒早早下種培育的秧苗。
這樣的成活率較高,品種也不錯,黃瓜水分很大也很甘甜,豆角很鮮嫩沒有幹筋,茄子更是肉質很肥美。
她用小鋤頭在外圈的幾塊菜畦刨了些小坑,將這些菜苗栽了下去,用土壅好。
一直到太陽昇到半空,才栽完,起身仰起頭看著太陽擦了擦汗。
這時紅院的大門才慢慢開啟,盛管家探出頭看了看。
麥穗兒便在籬笆裡面喊道:“大志叔,來看看我種的菜。”
盛管家嚇了一跳,跨出高高的門檻,走近籬笆門,才看見裡面的麥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