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對於他來說——
“阿羨。”開口的人是那縮在牆角看來十分委屈的小光球。
蘇羨將視線轉到了他的身上,神情平靜,但胸口的起伏卻暴露了她極不平靜的心緒。
光球小聲道:“我就這樣待你不好嗎?我心裡面一直想著你,只想著你一個,別的什麼也沒有,就這樣也不好嗎?”
“不好。”蘇羨冷靜的道。
光球聽了蘇羨這話,像是被刺激了一下,半晌沒能夠再開口,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道:“阿羨不喜歡我了嗎?我到底是哪裡不好……”
“哪裡都不好!”蘇羨搖頭,不管是小光球還是楚輕酒,他們的話在她看來都是歪理,“你可以全心全意的喜歡我,我卻不能全心全意的喜歡你,這樣很不公平不是嗎?”
蘇羨盯著光球,一字一句道:“不管什麼樣子你都是楚輕酒,不是我一個人的楚輕酒也沒關係。”
還有一些話,蘇羨並沒有說出來。
小光球在意她,喜歡她,這份喜歡是她真實感覺到的,她心中十分確定,這份喜歡是不會減少的,就算是將來楚輕酒恢復成了完整的魂魄,這喜歡也不會有所改變,縱然多了許多其他的思慮,但她知道他的心意,那就夠了。
蘇羨說完這些話,接著又道:“外面發生了這麼多事,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嗎,楚家的事情你放心得下?你的朋友們你又放心得下嗎?”她這些話,是對楚輕酒說的。
楚輕酒驟然聽了蘇羨這一席話,還怔著不知應該露出什麼樣的神情,只隔了半晌才垂眸道:“那就試試吧。”
聽楚輕酒終於鬆了口,蘇羨不禁眸色微亮,朝著舒無知輕輕點了頭。舒無知於是拂了拂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朝那屋子中央一指道:“趕時間呢,既然你們說明白了,我們現在就開始施術吧,楚輕酒你站過來。”
聽舒無知這樣說,楚輕酒也沒有什麼異議,跟隨著舒無知所指的地方,緩步走了過去,然而他站定之後,舒無知卻仍是皺眉,朝著旁邊牆角處那光球道:“你也過來。”
“我不!”光球依舊縮在角落裡不肯出來。
蘇羨定定看著他,光球像是掙扎了一下,泛著可憐兮兮的藍光,楚輕酒垂眸像是在沉吟著什麼,光球與蘇羨僵持了好一會兒,楚輕酒才終於出了聲,聲調是故意擺出來的不耐:“行了,過來。”
光球終究還是自楚輕酒的身上分出來的一縷魂魄,就算是再如何彆扭,終究還是同為一體,只需要一個心念,根本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就在楚輕酒說出這幾個字之後,光球果然不再說話,只幽幽飄到了楚輕酒的面前。
楚輕酒那邊沒了問題,舒無知立即又朝蘇羨道:“我馬上會施術讓這兩縷魂魄合二為一,魂魄聚合的時候,也就是楚輕酒魂魄力量最強的時候,我需要在同時以我的靈力包覆在他的魂魄之上,助他突圍離開鎖魂陣的控制。但我的修為恐怕還不夠,須得借你的笛音相助,在將楚輕酒送出去之前,你的笛音絕不能停,可有問題?”
蘇羨點頭:“沒問題。”
“那就好。”雖是如此說,但舒無知最後卻忍不住又道,“這七海深淵裡面我暫時還看不出什麼古怪來,但一會兒我們施術的動靜會極大,會不會迎來什麼古怪的東西便不可知了,所以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蘇羨看出了舒無知面上的凝肅,便又認真應了一聲,舒無知這才吐了一口氣,又提起腰間的酒壺,狠狠灌了一大口酒,這才將酒壺隨手扔在一旁,沉聲道:“那麼開始吧。”
他一句話說完,蘇羨已是召喚出了歧凰笛,笛身映著夜明珠的光澤光華流轉,霎時間好似整個石室都明亮了幾分。蘇羨將那笛子湊到唇邊,輕輕吹奏,泠泠笛聲如清泉般流瀉而出,在山洞裡面飄揚。
石室中央,舒無知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一疊符紙來,那符紙上的符咒蘇羨連一句都認不出來,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其上的字跡十分眼熟,好似曾經在何處見過一般。眼前的情形容不得蘇羨細想,就在下一刻,舒無知將符紙盡數落在了楚輕酒周圍的地面上,黃色的符紙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古老的法陣,陣法中央,驟見一道淺色光柱升騰而起,將楚輕酒與光球籠罩其間。
舒無知口中喃喃唸了什麼,神色看來嚴肅至極,他倏地以指風割破自己手腕,腕間鮮血灑落在地,落在那些符紙之上,中間那一道淺光,隨著這一幕的發生,竟好似帶了些血氣。
而就在這一陣光芒中央,原本閉目的楚輕酒,卻倏然張開了眼,朝著蘇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