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來,還都是書記官代筆,辭藻華麗,虛飾繁多,寫得如朝廷文書一般。妹子讀書識禮,頗有文才,不知為什麼總是不肯親筆寫,哪怕只寥寥數言,報個平安,看了也教人安心……”
李重耳默然無語,視線飄在數丈之外,望著高牆下一隻鴉巢。此時已是嚴冬,天地間一片冰寒,那巢中一對烏鴉卻是相依相偎,交頸拱在草窠裡,全然不理外界風霜。
“……殿下想必在忙碌婚事,也顧不上理會這些了。”翟簫小心地瞟著他的臉色:“這幾日整個宗正寺都在忙碌殿下的聘禮,聖上下了手諭,要隆重以待,力爭保得兩國邊境長治久安……”
“我知道了。”李重耳抬手一拱,匆匆上馬。翟簫瞧他面色不善,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也跟著拱了拱手,低聲道:
“家母正在修家書,託使者帶去梁國,殿下可有什麼話要捎去?咳,咳,總歸是親戚,少少有些來往,也是無礙的……”
“表姊已是有家室的人,理當各自為安。”李重耳挽緊韁繩,神情一如這冬日蒼穹般蒼茫肅穆:“我也要成親了,如聖上所言,事關兩國邦交,更要隆重以待。你我即為人臣,都當盡到自己的本分,各忙各的去罷。”
“是。是。”翟簫趕緊施禮退下,眼望著李重耳縱起碧玉驄,大隊人馬呼嘯而過,消失在飛揚的塵埃中。
各自為安。
說這話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心頭動盪,難有片刻安寧。
就在今日午朝,柔然使團在玉宸宮陛見聖上,李重耳奉命上朝,以未來新郎的身份,正式行了納徵之禮。
那些柔然使者,個個絡腮鬍須,淡眉細眼的異族風貌,頭戴氈帽,身披皮裘,身上散發著濃重的奶羶氣,口中嘰裡咕嚕地說著聽不懂的語言……一想到未來的妻子,也是這樣的一個陌路人,李重耳的心情跌到谷底,再怎樣努力,都無法擠出一點笑容。
那柔然使臣倒是抑制不住地喜動顏色,一邊上下打量著李重耳,一邊點著頭連聲讚歎,通譯譯過來的詞句,全是“丰姿玉映,顧影無儔”之類的溢美之詞。李重耳也不得不依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