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坐下來,倚在灶臺角落,歇一歇疲累的脊骨。綰起散落的髮髻,捋下捲起的袖口,頓時又看到肩頭撕裂的口子,雖然用盡心思細細縫補,也仍然留了個觸目的大補丁。
好心疼啊。早知道那夜要鑽胡狼洞,就不會穿這身新置的衣裳。
還被師父烏沉,狠狠罵了一頓。
“……新置的衣裳,怎麼就破了?你是穿慣了補丁衣裳,穿不得上好衣衫?東家賞你錢去置衣裳,就是要你衣履整潔,縱是在廚房做工,也要穿得光鮮利落,這是甘家香堂的規矩!……”
“是是是,是是是。”蓮生乖乖地垂著頭:“是蓮生的錯。”
雖然出身貧寒,一向都是最低層的賤民,但蓮生自小到大,還真的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如此做小伏低。就連那驕橫跋扈的韶王殿下,蓮生也是寸步不讓,並不肯落了絲毫下風,唯獨在這個拿她當小狗一樣唾罵的師父面前,卻只能低眉順眼,一切委屈折辱都往肚裡吞。
不是怕她,而是怕節外生枝,怕因小失大,怕失去這得來不易的雜役身份,失去能求得救命香方的那個機會。
於這世間為人,怕就怕在有所求。有了**,就有了畏懼,有了牽掛,就有了患得患失。有所求,就得有所付出,而忍辱負重,正是所有付出中,最難的一種。
日子嘩嘩地過去了,每日早上起來,都覺得自己的生命又少了一天,離五識混沌的可怕前景,又勢不可擋地近了一天。然而制香的門徑,至今未能窺上半點,徒識得一千七百八十五種香料,沒法子製成靠譜的香品,一切也都是枉然。
寬大的廚房,空曠靜寂,蓮生一個人抱膝坐在灶邊,手託下巴,微微歪著頭,入神地盯著灶臺。那灶臺上,架著一隻銅釜,已被蓮生擦得鋥亮,在這幽暗的空間裡,仿若一隻全新的金器般閃爍著燦爛的光芒。
釜中盛水,煮燉香材,蓮生已經在家裡試過了。結局是,燉成爛糊糊的一團,焦糊氣尤勝過香氣,根本不能用。釜上加蒸甑,隔水蒸香材,效果好一點,能保持香材的原形,但香氣全被蒸散,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