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依舊不動聲色,如同機械般扮演好一個好女兒的角色。她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名為母親的人歡喜的面具下,寸寸皴裂的心。
有些痛快!
也有些難過。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規規矩矩的擺著一張充滿了假笑的臉。她說:“娘,我吃飽了。若無事,女兒要去修煉了。”
江雪馨的笑容頓了頓,隨即又恢復了一張笑著的面具道:“是,不可耽誤了修煉。你是天才不假,可後天的努力同樣重要。不像有些人,無論再努力,也是無用。”
桑紅衣心內冷笑著,表面卻一副溫順的模樣道:“娘說的對,有些事,再是努力,也不過惘然。不過是心頭執念罷了,發生的無法改變,要懂得認命。”
桑紅衣的話看似是在用桑綠濃的身份來嘲笑自己,但實則卻是在諷刺江雪馨的自欺欺人。
而江雪馨自然也聽的懂這些話,臉色頓時變的難堪無比,卻始終沒有反駁。
桑紅衣有些失望。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江雪馨能夠生氣的與她大吵一架。那麼,她就可以藉著這次吵架,將一切都攤開,將所有界限都劃撥分明。
可她最終還是失望了。
直到她踏出那間屋子,聽到屋子裡器具砸碎的聲響,那張佈滿了冷笑的臉上更多的卻是悲傷。
她是不稀罕什麼母親的愛,那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沒有母親的生活。
可她畢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她也曾那樣渴望過母親的問候與擁抱,渴望過天冷時的棉襖,渴望過生病時的照看,渴望過街上的麵人兒和糖串,渴望她溫柔的摸摸她的頭。
但是沒有,那個人,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任何東西,只有無休無止的冷漠與嫌棄。
偏偏知道了被嫌棄的原因,她卻無法真的因為那個原因去恨她。
當初誰都不得以,誰都沒有錯,誰卻又都錯了。一場意外種下的苦果,卻為何偏偏要她來嘗?
她依然覺得很委屈,卻努力的忍耐著決不能流下眼淚。額上青筋顯露,鼻頭痠痛難耐,她緊緊的握著拳頭,任憑指甲刺痛掌心,卻覺得任何的痛都比不上內心的寂寥。
“她又……”謝蒼天迎面走來,便看到了神色可怕的桑紅衣默默的站在院子外。
風吹皺了她的衣襬,吹亂了她的髮絲,卻吹不幹心裡的淚。
謝蒼天突然便覺得憤怒無比。一身凌厲的氣勢沖天而已,怒目斂眉,大步邁開便要去找那江雪馨算賬。
他捧在手心裡的疼的人憑什麼要被人這樣糟踐?
她除了生了她之外,她還有什麼資格去做她的娘?
“不要去。”
可萬丈的怒火卻被眼前這個堅強又脆弱的丫頭伸手攔住,那抓住他衣袖的手,此刻還冒著青筋。
第十五章 我不會替她報仇的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袒護她?”謝蒼天簡直怒其不爭,這個打小就敢跟他對著幹的小廢物,為何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卻息了所有的驕傲?
哪怕不能修煉任何的功法,哪怕被人嘲笑是虎父犬女,哪怕被人指指點點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尊嚴驕傲的人,卻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優柔寡斷。
“我從沒有袒護過她。老不死,她是我娘,是生我於世上的人,哪怕我並不怎麼稀罕她對我好,可這份因果,我逃不掉。”桑紅衣搖頭,隨即苦笑道:“修仙之人逆天而行,卻也需順應天意。因果因果,哪是自己能左右的?”
“我順著她,不是因為我在乎她。而是因為我也在等,等我的忍耐徹底被耗盡的那一天,我會親手斬斷這份因果。所以,老不死的,你不要多管閒事。”桑紅衣一定覺得她說的很瀟灑,可她不知道,她的神情,落在謝蒼天的眼中,他看到的全是心疼。
謝蒼天嘆息,卻沒有反駁,只是道:“從來都是你最有道理,我說不過你。但是小廢物,你得知道,老子雖然老邁,戰力卻沒退過。別人是什麼樣子老子不知道,但老子這裡從來就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你忍你的,你倔的就跟頭驢似的,你爹都拉不回你。但老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若是再沒完沒了的糟踐你,老子就一巴掌拍死她!頂多給她留口氣兒,等著你親自去斬這份因果。”
謝蒼天這是氣急了,他已經多少年沒有自稱過老子了。
桑紅衣頓時就樂了,原本的不愉快稍稍沖淡了那麼一些。
她知道,這位二長老,他口中的老不死是真的疼愛她的,甚至比她爹都疼愛她。
這老傢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