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幾個月前剛得了個孫子,如今在安陽候府就數她地位最高,寄養在名下的孩子最多,因此說起話來,便底氣十足了。
老太君喝了口參茶,將手攏入了棉套之中,說道:“年輕人嘛,總是嗜睡的,我也不是那種講究這個的老人,請安只是流於表面的事兒,這個可有可無的。”
季氏可不是這麼想的,看了一眼姨奶奶,這才說道:“老太君仁慈,不過呀,這可不是管教兒媳,孫媳的方法,時間久了,下面的小輩兒就覺得您好欺負了。”
老太君笑了笑,說道:“哪裡就能被人欺負了去?去看看,慶哥兒媳婦兒還沒到嗎?今兒姨奶奶和大夫人特意來看她的。”
金嬤嬤先前已經聽了丫鬟的回話,說道:“是,奴婢先前去探過了,少夫人已經起來,昨兒怕是累著了,屋裡的燭火亮了一夜都沒熄。”
年少夫妻,一夜亮著燭火,只要是過來人,誰還會不知道呢。
姨奶奶和季氏看了一眼,季氏便又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
“瞧瞧,這叫什麼樣子,也虧得老太君您脾氣好,這要是我的媳婦兒,非得好好的整治整治才行。”
老太君著實有些不耐煩應付這個季氏,從前她是覺得這個妹子嫁去了安陽侯府,一直不在京城,難得回來了,便多與她走動走動,可是走動了幾回之後,老太君就發覺了問題,隔了這麼多年沒見,兩個老姐妹處置問題,和待人接物方面有著很大的差異,姨奶奶強勢,對於兒媳,孫媳都嚴厲的很,御下的規矩也多,原本這是她們安陽候府的事情,也不管她的事,可是最近幾回,她是明顯的感覺到姨奶奶想插手她們國公府後宅的事了,就那宸姐兒不懷孕這件事,她就已經在她面前說了不下於七八回,每回都送些補藥進來,還叮囑她一定要給宸姐兒喝,有好些藥,老太君都私下扣著呢,因為她之前讓金嬤嬤也煎了一服給她看過,藥汁苦的不行,喝了之後,一天幾乎都不用吃飯了,都被那沖鼻的藥味給燻飽了,所以,在那之後,她就沒讓金嬤嬤去看宸姐兒吃藥,還是希望順其自然。
可是,這姨奶奶和她的幾個媳婦兒,像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樂趣一般,這不,不知道什麼緣由,今兒一大早就帶著兒媳來鬧她,還非要見宸姐兒,要把這藥當面交給她,叮囑她喝才行。
老太君著實想拒絕了她們,可是又覺得這麼做也太不近人情了,畢竟是這麼多年的老姐妹,小時候兩人是最親近的,如今她來了京城,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才讓人去喊宸姐兒過來,也是為了想讓宸姐兒給她分擔分擔,要是再和她們坐下去,老太君真怕自己忍不住要把這些對她的治家方法指手畫腳的人給趕走了。
薛宸姍姍來遲,其實現在也沒有多晚,不過是辰時一刻罷了,她是真沒想到,姨奶奶有這份精力,居然一大早就點名要見她。
上前給老太君和姨奶奶請了安,薛宸便坐在了金嬤嬤給她安排在老太君身旁的太師椅上,然後才看見了季氏手邊的十幾帖用牛皮紙包裹住的藥,想起上回她們給的那補身藥,薛宸就覺得舌苔發苦,又感覺想吐了。
幸好她拼命忍住了,才不至於露餡兒。
季氏和薛宸寒暄了兩句之後,便直接上了主題,將手邊的藥送到了薛宸面前,說道:
“之前聽老太君說,少夫人也在尋找求子的方法,這些藥比之先前的那一副還要有效,就是比那還要苦一些,但效果很好,我有兩個小兒媳都喝的這個,少夫人只要喝下去,保管一舉得男。”
薛宸看著那藥,沒有接過去,金嬤嬤便代替她接過了季氏手中的藥,替薛宸道謝後,便放到了老太君的手邊几案上,薛宸雖然心中對這藥十分反感,但也明白這不是能擺在明面上反感的事情,因為季氏做的是好事,她也是替婁家心急子嗣問題嘛。
薛宸沒吃早飯,便捻了一塊茶几上的糕點送入口中,正吃著,卻聽姨奶奶那兒也開口了,卻不是對老太君,而是對薛宸,樣子和藹至極,笑吟吟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和善就是了。
“少夫人可曾想過,若是今年再懷不上的話,準備什麼時候給世子納妾娶小呀?”
薛宸正在吃東西,這一句話足以讓她差點噎住,金嬤嬤趕忙過來替她順氣,又遞了被熱茶,薛宸原是想喝的,可見是茶,便推了一邊,讓金嬤嬤另外倒水來,喝下之後,才稍微好些,然後看著姨奶奶問道:
“姨奶奶說什麼,我先前沒聽清楚。”
薛宸就是聽見了,所以才嗆著了,這麼說,只是為了提醒一下姨奶奶,讓她不要越俎代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