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若雲眼帶深情地望著晴兒,無聲地說道。內心深處卻是愁腸百結,痛苦不已,這些話也只能深埋心底,永遠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咦,這是什麼?”隨意往石桌上掃了一眼,發現上面擱著一套文房四寶,硯臺上還壓著一張寫有字跡的白玉鎮紙。
好奇之餘,伸手拿過來一看,原來是一首詞,曰: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因酣迷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卿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好優美,好細膩,好婉約的詞啊!我不禁拿在手裡又仔細品讀了幾遍,美即美矣,卻是過於傷感了些,字裡行間盡是感嘆春色的逝去和惜春戀春之情,還有幾絲留春不住的無奈和對歲月無情的感傷,讓人讀之莫名地泛起一絲心疼來。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若雲見我放下手中的詞,又沉聲吟來一首詞。吟罷,眼裡盡是掩不住的憂思與惆悵。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雲哥哥何必如此傷春?在晴兒看來,春恨秋悲皆是自惹。”我柔聲說著安慰的話語,神情卻是少有的認真。“靜觀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朝看晨鳥啼林間,夕看晚霞染山紅;晴看日麗天高遠,雨看水珠嬉小舟;春看雛燕吻桃紅,夏看荷風剪蓮舟,秋看明月下西樓,冬看銀川裹九州。無論何時,都有不同的美景入眼。春之潤,夏之涼,秋之爽,冬之寒,四時之景皆不同。春花開了秋月清,冬陽落了夏蟲鳴,何苦如此眷戀春日的逝去呢?花開,是一種意境;花落,是一種心情。眉上幾分愁,且去觀棋酌酒;心中多少樂,只來種竹澆花。自然之景我們無力去改變,可是心境全憑自己做主,雲哥哥以為如何?”
“晴兒!”若雲柔柔地喚了一聲,但笑不語地看著我,眼神複雜難懂,似包含了萬般情意。
“雲哥哥,晴兒贈你一首詞吧。”說著,執起毛筆就著桌上研好的墨一揮而就。詞曰: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好一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若雲滿臉讚賞和驚喜,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更加複雜了。“晴兒,你以如此佳作相贈,雲哥哥還真是深感榮幸之至啊!”
聽他如此稱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詩用硯臺壓好後,起身走向臨水的欄杆旁。倚欄而望,四周的池面確實不大,池水清澈見底,清風吹拂下,漾起粼粼微波。池中還植有大片的睡蓮,蓮葉下不時有幾尾或紅或白的金魚悠閒自在地搖來晃去,可愛極了。
這醉心亭還真是讓人心醉神怡,難怪若雲有事沒事總喜歡一個人到這裡來,連我也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它的安於水際和幽靜雅緻。
少頃,若雲來到我身邊,看了我一眼,又凝視著那飄落池中的片片落花,語帶雙關地說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詩弄得有些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原來池中靠近桃花林的一角漂浮著大片大片的桃花花瓣。又抬眼看向那片桃花林,前幾日春雨連綿不絕,此刻林間怕是落英繽紛,滿地殘紅了吧。
思緒迴轉間,突然想到了林黛玉最浪漫最唯美的行為藝術:葬花。
“雲哥哥,你在此處稍等片刻,晴兒去去就來。”沒等他問明原由,我便急急離開了醉心亭。
端木若雲看著晴兒匆忙離去的倩影,有片刻失神,本來惜春戀春的傷感之情卻因她的出現而消散殆盡。每次與晴兒在一起,內心深處都會湧起一絲莫名的悸動和甜蜜,讓自己直想將這種感覺緊緊抓在手心,永遠也不放開。
“春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端木若雲隨意地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髮,眼中盡是苦澀與寂寥。長嘆了一聲,扶著石桌坐了下來。
“晴兒,我該怎麼辦呢?如果愛你是一種錯誤,我深信這會是生命中最美麗的錯,我寧可生生世世錯下去。”端木若雲呆呆地凝望著晴兒離去地方向,嘴裡喃喃低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晴兒,大哥愛你我知道,可我愛你,又有誰知道?”臉上的快樂,別人看得見,心裡的傷痛卻是無形的,除了自己,誰也看不見。
人前儒雅溫如玉,若雲心事幾人知?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