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為妻,也不失為一樁美滿姻緣。”
聞言,司徒脫塵忍不住瑟瑟發起抖來。輕靈如月的雙眸中一瞬間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悽寂和絕望,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風雪夜歸人的悲愴和脆弱氣息。
他用雙手緊緊扶住石桌的邊緣,以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知過了多久,才聽他用輕得幾不可聞的聲音緩緩說道:“鸞兒如果真的希望哥哥娶纖纖郡主為妻,那麼哥哥一定會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的。”
話音落下,烈鸞歌掌心的指甲嵌得更深。她能感覺到掌心處一片濡溼粘膩,不用想,必是鮮血染滿了掌心。
“哥哥,那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吧。若是想好了要娶纖纖郡主為妻的話,就早點知會我一聲。我會求老太太去定國侯府為哥哥求親,還會讓雲墨非幫忙來促成哥哥與纖纖郡主的這樁婚事的。”
說罷,烈鸞歌站起身來。飛快地看了司徒脫塵一眼,而後步伐凌亂地匆匆離去。
轉身的瞬間,眸中的淚水再次紛飛,零落如雨。心底壓制了許久的疼痛仿若火山一般,再次爆發開來。
司徒脫塵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烈鸞歌漸漸遠去的背影,眼波在茫茫夜色與銀白月華中忽明忽暗,若悠揚的曲調,若低迷的暗流,若悸動的守侯,若悲泣的感傷。
直到烈鸞歌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收回目光,抬頭看向空曠無邊的夜空,默然無聲,安靜得孤寂。
夜風在他身邊彷彿也沾染了無窮無盡清冷孤泠的氣息,撩起他的衣襟,吹亂他的墨髮,牽扯出一天一地的闌珊寂寞。
“鸞兒,我們就是這樣的相隔咫尺,卻又遠在天涯了麼?”
喃喃自語了一句,司徒脫塵喉間驀地湧起一陣發疼的幹癢,隨即壓抑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本就羸弱瘦削的身子一經咳嗽,就彷彿秋風中最後的落葉,好纖細,好微弱,似乎隨時都會被風颳走,再沒有下一個季節。
好一會兒,司徒脫塵才止住那劇烈的咳嗽。
掩住口的那隻手,有絲絲殷紅的鮮血從指縫間流出。暗自吃了一驚,司徒脫塵忙掏出帕子擦淨嘴角和手上的血漬,又掏出藥瓶取了一枚養心護肺丸服下。
低頭看著石桌上的那把鳳尾琴,苦澀無比地低喃道:“鸞兒,這個世上只有你才是我的快樂和幸福。若沒有你的相伴,脫塵該有多寂寥?”
……
回到房中,烈鸞歌徹夜難眠,在憂傷和痛苦的煎熬中,睜眼到天明。
強打起精神來梳洗了一番,給蘇姨娘和司徒脫塵備好了早膳之後,便帶著玲瓏去養心居給老太太請安。
果然如司徒皓梵所預料的,柳府一大早便來他們司徒府報喪,簡略說了下柳思明的死亡時間、死亡情況和喪禮安排。
司徒老爺收到喪貼,雖然極不願意,卻少不得裝出一副痛惜的表情來,而後帶著司徒皓軒和司徒皓梵去柳府奔喪弔唁。
老太太因著這件事情緒似乎不怎麼高,留下寶貝孫女兒陪她一起用了早膳,隨後就著籌備嫁妝一事與烈鸞歌敘了一回話,便打發她回去了。
烈鸞歌回到梨香苑,正尋思著司徒皓梵今兒去柳府奔喪弔唁,只怕是五日之內都沒有時間陪她去藥堂的時候,素妍突然一臉驚慌地跑了進來。
見狀,烈鸞歌眼皮子狠狠一跳。她去給老太太請安之前,吩咐了素妍去給司徒脫塵送早膳,並讓她留在他跟前好生伺候著。如今素妍這般驚慌失措地跑過來,一定是司徒脫塵出了什麼事。
想到此處,烈鸞歌一顆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猛地自玫瑰椅上站了起來,一把抓住素妍的手臂,急急問道:“是不是哥哥出了什麼事?”
素妍用力點了下頭,明顯帶著哭腔說道:“小姐,少爺留書出走了!”說著,她從袖中掏出兩封封了口的信箋來遞到烈鸞歌面前。
烈鸞歌微顫著雙手接過信箋,卻不急著拆開來看,只極力壓抑著慌亂的心情問道:“素妍,你憑何斷定哥哥他是離家出走了?難道就憑這兩封書信麼?”
“不,當然不是的。”素妍用力搖著頭,眼角有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但聽她哽咽不已地說道,“小姐,奴婢去東廂院給少爺送早膳,卻到處都尋不見少爺的人,最後在少爺臥房的枕頭下發現了這兩封信。奴婢又到處檢查了一下,發現同時不見了的,還有小姐送給少爺的那盆三色馬蹄蓮和紅心蕉,以及那套經小姐的手親自縫補過的白色外衫。”
聞言,烈鸞歌雙腿一軟,“咚”的一聲重重坐回了玫瑰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