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白衣也仿似沾染了月夜中清皎聖潔的銀華。
花枝搖曳,樹影婆娑,點點月華,熒熒星火。
月光朦朧地灑在司徒脫塵的臉上,或深或淺的勾勒出他精緻無暇的面部輪廓,更顯得他姿容雅緻絕俗,氣韻清遠悠然,真真是勝過世間的百媚千紅。
烈鸞歌痴痴地看了一回,正想喚一聲“哥哥”,卻見司徒脫塵轉身走到院角那顆大櫻花樹下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藉著月光看過去,就見那石桌上擺放著一架梧桐木製的嵌螺鈿描金鳳尾琴。她早就在司徒脫塵的書房裡見過這把琴,只是從未聽他彈奏過。
因著司徒脫塵的身子不好,又素喜安靜,所以烈鸞歌也從未主動要求他彈給自己聽。今晚既然司徒脫塵自己有這個雅興,烈鸞歌自然是靜立在原地,想要欣賞一下他的琴藝。
不一會兒,就見司徒脫塵雪白晶瑩的修長十指在琴絃上輕攏慢捻,熟稔撥動。霎時間,悅耳動聽的旋律仿若月光盈滿大地般由他的指尖一陣一陣傾瀉而出。
琴音的前半段清靈而通脫,宛轉而悠揚。到了後半段,漸漸的變得幽怨悽迷,空寂哀傷起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仿似正經歷著一場痛徹心扉的生離死別一般。
彈至深處,琴音時高時低,忽斷忽續,主調隨風逝,無端韻曲成。
司徒脫塵奏得很幽怨,很悽美,也很動聽。琴聲中,帶攜帶著濃濃的寂寞與哀愁,又隱含著深深的悲痛和憂傷,一如青鋒劃碎七尺冰,靜水流深,滄笙踏歌,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
伴著哀婉悱惻的琴音,司徒脫塵幽幽低吟道:
雲中闕,人間堂,不比兩地相思長。看前世,望來生,愛恨情愁化做風。
長相思,短離愁,更使斷腸人白頭。愛中聚,痛中別,淚撒千年永不決。
亙古纏綿躊躇路,千里望君尋何處。秋風蕭瑟情義苦,夢裡相見誰懷故。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鬼神常痴妒。千山暮雪重巒聚,身單影只向誰去?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烈鸞歌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彷彿被人給生生揉碎了似的,疼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一瞬間,她的雙眸中淚落千行,一如雨下。
她不算小的哭泣聲終於引起了司徒脫塵的注意,止住琴音,抬頭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鸞兒,你怎麼來了?”司徒脫塵怔了片刻,慌忙起身走向烈鸞歌。待看到寶貝妹妹滿臉淚水,頓時心疼無比,邊伸手幫她拭淚,邊急急問道,“鸞兒怎的哭了?快告訴哥哥,是誰惹你難過了?”
烈鸞歌搖了搖頭,淚光瑩瑩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司徒脫塵,抽噎著兀自問道:“哥哥,你的琴聲為何那般寂寞憂傷?你不開心了嗎?”
司徒脫塵身子輕顫了下,一臉神傷地看著烈鸞歌,純白如雪的衣袖寂寞地在夜風中翻飛。滿頭如瀑般的墨髮輕輕被風捲起,在空中旋轉了幾下後,又被吹落在他的臉上,衣服上,洋洋灑灑的隨風而舞。
他那清靈如月的眼眸中蘊含著幾分傷感,幾分落寞,幾分絕望,幾分痛苦,更襯得雙頰悽清蒼泠,天地之間的色彩似乎也隨之暗淡消失。
沉默良久,司徒脫塵才徐徐說道:“怎麼會呢,鸞兒即將嫁給一個那般深愛著你的夫君,哥哥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話落,司徒脫塵唇角微微上揚,笑容絕美,卻又透著無法言語的孤寂和傷感。
而烈鸞歌乍然聽到他這句話,卻是驚得腳下一個趔趄,直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方才穩住自己的身子。
“哥哥,你剛才說什麼?”她臉色蒼白地看著司徒脫塵,嗓音略帶顫抖地問道,“哥哥竟然已經知道了麼?是何人告訴你的?”
司徒脫塵苦笑著,笑容透明而憂傷。長長的墨髮隨意地在他肩上散了幾縷,淡淡的散發出一種清冷脆弱,以及纖塵不染的純淨。
“呵呵,鸞兒有心想瞞,這府內上下又有誰會告訴我?”輕嘆了一口氣,司徒脫塵接著說道,“是我在外面聽到的訊息。鸞兒可曾知道,如今坊間十亭便有八亭在議論著你與雲小侯爺的親事?大家都在說這是一樁讓人稱羨的好姻緣。”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鸞兒上次去定國侯府求雲墨非救我,以他素來那副對鸞兒勢在必得且非卿不娶的強霸態勢,又豈會白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我一早便說過,雲墨非是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利用我的性命來逼迫鸞兒嫁給他又算得了什麼呢?”
“鸞兒,你不該為我做出這般犧牲的。早知道你為了救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