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1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烈鸞歌才壓制住滿心的憂傷和悲痛,緩緩從司徒脫塵的懷中退了出來。
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前世今生第一個給予她溫暖和柔情的純淨男子,在經歷過無數次掙扎與糾結之後,那句“哥哥,其實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終究還是被她嚥了回去,深深埋藏於腹中。
悽美一笑,烈鸞歌輕語道:“哥哥,這個世上最讓人無奈的,便是沒有‘如果’。所以,我們這輩子都只能是兄妹。”
頓了頓,她從袖袋中掏出那瓶養心護肺丸,強裝開心地遞到司徒脫塵面前:“哥哥你看,這便是我之前一直跟你提起的養心護肺丸,我已經煉好了。這裡面一共有二十四顆,哥哥每半個月服用一顆便可。呵呵,有了這瓶藥,哥哥身上的頑症便指日可待了,要不了多久哥哥就能像常人一般康健無虞的。不過,這瓶藥丸可不是一般的金貴,哥哥務必要將它收好。若是弄丟了,可就再難煉製出第二瓶來。”
“讓鸞兒費心了。”司徒脫塵接過烈鸞歌遞到面前的小藥瓶,細細看了一會,才小心謹慎地收於袖中。“鸞兒放心,我絕對不會將它弄丟。”
“哥哥,我們去那邊坐下說話吧。”烈鸞歌淺淺笑了笑,而後拉起司徒脫塵的手,往院角的那顆櫻花樹走去。
少頃,二人圍著圓形石桌坐了下來。
烈鸞歌伸手撫摸著石桌上的那把梧桐木製的嵌螺鈿描金鳳尾琴,靜默了好一會兒,方開口輕聲問道:“哥哥,你之前彈奏的那首曲子可有名字?”
“有。”司徒脫塵點了點頭,隨即幽幽說道,“那首曲子名為《斷情殤》。”
聞言,烈鸞歌心又忍不住狠狠疼了一下。咬了咬唇,似嬌嗔更似責怪地說道:“好好的哥哥彈什麼《斷情殤》,讓人聽了無端地感到陣陣憂傷和悽寂,實在是影響心情。”
“呵呵,鸞兒若是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便再也不彈這首曲子了。”
說罷,司徒脫塵揚起唇角,沉柔如水的微笑,彷彿玄冰百丈的懸崖上鬥雪的寒梅,清極,冷極,在他那張晶瑩得近乎透明的臉上,綻放出令人心碎的美麗。
烈鸞歌隱於袖中的雙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凝眸看了司徒脫塵許久,才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哥哥,對不起,我以前曾說過要永遠都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很快就要食言了。不過,哥哥以前也曾說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還說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鸞兒能夠一生都幸福快樂。”
說到此處,烈鸞歌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酸澀得發乾發疼的聲音,而後接著說道:“哥哥可以安心了,雲墨非那麼喜歡鸞兒,嫁給他之後,他一定會對鸞兒百般呵護、疼若至寶,絕不會讓鸞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和委屈的。”
“是麼。”司徒脫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凝眸深望著她,語氣中帶著幾絲倔強地問道,“那鸞兒喜歡雲墨非嗎?嫁給雲墨非鸞兒會覺得幸福快樂嗎?”
聽他這般相問,烈鸞歌不由愣住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點了下頭說道:“哥哥,鸞兒是喜歡雲墨非的。”
是啊,她是喜歡雲墨非,可距離愛還有好遠好遠。她一直都分得很清楚,她對雲墨非有的只是一份喜歡,一份感動,還有一份同情和不忍傷害。
而她對司徒脫塵有的,則是深深的眷戀,濃濃的愛意,以及不顧一切的犧牲和付出。
可老天就是這般喜歡捉弄有情人,讓她與司徒脫塵相識相知相愛,卻給了他們一個悽愴無緣、無法相守的結局。
暗自悲嘆一聲,烈鸞歌笑中帶淚地說道:“哥哥,鸞兒喜歡雲墨非,嫁給他鸞兒一定會幸福快樂的。”
既然知道了司徒脫塵心裡愛著她,而這輩子又註定了他們兩個無法在一起,那麼她便不能再那麼自私下去了,司徒脫塵應該擁有他自己的幸福和快樂。
所以,她該做的,不是與司徒脫塵牽纏不休,而是另找一個完美的女子來代替自己去好好愛他,照顧他,給他無微不至的溫暖和關懷。
“鸞兒,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司徒脫塵確認一般地問道,見烈鸞歌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晶亮璀璨的雙眸一瞬間前所未有地黯淡了下來,眉宇間憂悒清遠的氣韻,是遙遠得不可觸及的悽絕和憂傷,如微雲孤月,只能遙望那天涯的距離。
烈鸞歌輕輕閉了下眼睛,心在滴血,面上卻平靜如水地說道:“哥哥,你應該擁有自己的快樂和幸福,畢竟我和姨娘照顧不了你一輩子。”
“擁有自己的快樂和幸福麼……”司徒脫塵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