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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處早已引起過幾番爭執,卻是誰也沒有想到會交給安珏。

四月,皇帝的身孕六月有餘,輪廓已十分明顯。

一日早朝,她撫著小腹,神情懨懨道:“這孩子的父親是安珏。朕與他伉儷情深,你們若執意不讓他做元君,這孩子於朕而言不要也罷,免得生下來就差著身份,讓朕難過。”

滿座朝臣都啞了啞,而後禮部尚書小心勸道:“陛下已有孕六月有餘,此刻怎可說這種話……”

“不能麼?”皇帝以手支頤,口吻悠悠,“成與不成,這事今兒個便定下來。若成,你們禮部就在此挑個冊封元君的吉日,把旨意也給朕寫好;若實在不成,朕也不為難各位愛卿,一會兒下了朝朕便回寢殿去喝一碗墮胎藥。”

毫不誇張地說,文武百官當場就全嚇跪下了,滿目愕色地叩首連連:“陛下不可,陛下三思!”

——有孕六個月去喝墮胎藥,不論太醫院的方子有多好、不論宮人伺候的有多小心,都是有可能丟了性命的啊!

眼下三位皇女又都還年幼。誠然,若陛下真有個閃失沒了,大臣們還有推舉一位親王為帝這條路可走,但誰敢這會兒在朝堂上提?

再者,為了個元君的事鬧得皇帝喪命,也真是不至於。

最後可想而知,趙瑾月“挾身孕以令諸侯”的餿主意大獲全勝,這大概是她兩輩子裡幹得最混蛋的事了。

——但偶爾這麼混蛋一次,真痛快啊!

下朝時她手裡便多了一卷禮部官員被迫擬出的聖旨,趾高氣揚地走進鸞政殿,一進門就碰上了臉色鐵青的安珏。

安珏事先對她這些打算全然不知情,方才乍然一聽,驚得連眼前都黑了一陣,扶著御案緩了半天。

他覺得這事不行,他再怎麼想與她舉案齊眉也不能讓她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昏君之為。他便想著,就是跟她發火、翻臉,甚至再被她扔回牢裡去,他都得讓她把這事改過來,不能用這樣的手段逼朝臣“就範”。

然而和她四目相對的一剎,他的火氣突然不配合地熄了下去。

兩個人對視了半天,他緊鎖著眉頭一嘆:“陛下別胡鬧。如此這般,史家們必定津津樂道,陛下豈不遺臭萬年?”

“哎,別急。”趙瑾月悠哉地把那明黃的卷軸遞到了他手裡,“我日後盡心盡力好好治國,讓萬邦來朝、令百姓安居,何至於就為這一件事遺臭萬年?”

安珏搖頭:“史書上總會有這一筆的。”

“那人非聖賢,又有誰能無過呢?”趙瑾月做出了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再聖明的皇帝都仍會辦錯事、引罵名,我有這麼一件,我受著便是了。再說,值得的。”

“……”正想跟她說“不值得”的安珏驀地噎了聲,神情複雜地盯著她,她卻只一聲嬉笑:“唉,我的有些想法,與元君也說不清楚。”

他仍舊那樣盯著她。

“人生在世短得很,有些想做的事唯有儘快做了才不會抱憾終身。這事你就聽我的,我並不止是怕對不住你,更是怕對不住我自己。”

上一世,她就錯過太多事情了。臨終時回顧那一輩子,她感到難過又害怕,卻已沒有後悔的餘地。

這一世她成了帝王。老天給她這個帝王的身份她固然覺得擔子很重,但仔細想來,大概老天也希望這個擔子能幫她在必要的時候瀟灑那麼一回兩回。

她並不想當個昏君,但她也不想上一世一樣,為了一個賢名把自己困死在這九重宮闕之中。

“禮部挑的日子就在下個月,不止冊封禮,昏禮也要再辦一回。”她佯作輕鬆地繼續說著,心裡卻已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點羞赧,目光便低了下去,“等這事忙完便看看敏王和安珞的意思。若他們互相覺得好,就給他們把吉日也定下。”

說罷她頷一頷首,就提步繼續向殿中行去:“我先去看摺子了,咱們遲些再說別的……”

話音未落,一股力道忽地從後面攏住了她。

趙瑾月一聲輕叫,還沒來得及站穩,一記輕吻就落在了她額上。

“……”她下意識地在他的懷抱裡掙扎扭捏,紅著臉嗔怪,“發什麼瘋……”

“夫妻一心,陛下瘋著,臣當然要陪陛下一起瘋。”他輕輕地含著笑,眼眸明澈地與她對視了片刻,又吻了她一次。

而後他便這樣銜著笑說:“臣領旨謝恩。”

趙瑾月撲哧也笑了聲,在他的臂彎裡轉過身面朝著他,端詳了他的笑眼一會兒,踮起腳尖,認認真真地也親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