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無垢,衙門捕快佈置人員埋伏的事。是以才在昨日黃昏後,匆匆將整個陳園瀏覽一遍。全走下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整個陳園的奴僕加起來粗略的數上一數,少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齊齊的聚攏來箱籠的另一面,人與物竟然將喜榮堂外的空地塞了個溜滿。
柳氏掃了一眼眾人,抬了眼問牛四到:“牛四,人可都到齊了。”
牛四低首斂容答道:“都到齊了,只有王管家,不知有何事耽擱了,至今未到。”
柳氏挑挑眉毛,聲雖不高卻不怒自威:“王管家是陳園的老人兒了。自那年老爺自茫茫大雪裡將凍得渾身僵硬的他救下來。喝了一兩碗暖身的薑湯醒過來,他便痛哭涕零,誓要給陳家當年做馬。老爺憐他身無分文,又識文斷字的,便讓他在布莊先做了賬房先生。後來又因他做事勤勉,頗有能力。老爺便升他做了陳園總管。十幾年來下,也算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可是自從老爺去後,王管家便懶惰成性,越發的不把我與無垢放在眼裡,三天抓不著影,五日見不著面兒的。鬧得我想看看園中的賬目,還得三催四請的才能來,來了也是急匆匆的去。說是家裡有急事,昨日王娘子來,卻說王管家也有些時日不曾回家了。莫不是那王管家在外有了自己的事業,不屑在陳園為僕。又或者,王管家不曾打算與我們入京?”
眾僕面面相覷後,皆低頭不語,惟有老實憨厚的牛四,上來行了個禮鄭重道:“夫人,牛四一家,本無家可歸。都因為夫人心善,才給我和娃她娘在園裡找了差事。若是夫人不嫌棄,牛四願帶家屬與夫人少爺小姐們一起去京城。還像原來一樣,侍候夫人少爺。”
柳氏面掛微笑:“牛四,那還用說。無垢少爺與你最相親厚,他早早地與我說了要你去京城的事。至於其他的人——”,陳氏目光從這個僕人的身上,掃到那個僕人身上,“長歌來信,讓我去京中陪伴他。但園中有人狼子野心,謀我家財。是以,我們孤兒寡母的,只能到京中女兒身邊尋依靠。我女婿貴為相府長孫,看到時還有哪個敢欺負於我母子。今日在此說明,有願意離開陳園,自謀生路的,每人一箱籠布匹,都是陳家布行舊物,卻也值些銀錢。願意隨我入京的,便每人拿了布匹做些新衣,裡裡外外花團簇新,也算進京後是個新開始。”
話剛說出,正要分發箱籠。
“且慢,且慢。”只見滿頭大汗的王管家腳步匆匆地撥開眾人擠了進來,神情有些慌亂。
“夫人,陳園的賬簿,我最新楚,總共就這麼多箱籠,若是分發出去,以後陳家入京還怎麼生活?搬遷這麼大的事,您也該早早與我商量,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自作主張。”
聽了王管家這儼然大家長的口氣,陳無垢的嘴角抽了抽。正想同身邊的五可說點什麼,回身一瞧那小妮子卻已不見了蹤影。他只好垂了頭,從氣息中,能感覺到眾家僕,有的憤怒不平,卻敢怒不敢言。有的哆嗦害怕,明顯的是受到過王管家的威脅。
“你雖是園中的管家,這箱籠之流卻還是我陳家的,做為陳園的夫人,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還輪不到你來管。”柳氏全沒了往日在人前的溫婉大方模樣。那張往日笑盈盈的臉上像是剛剛下過一場暴雪,黯沉沉的,冷若冰霜。
王管家心中一凜,存了畏懼之意,但想到院門那十幾個手持器械的彪形大漢。順間又挺直了腰板。他咳嗽了兩聲,正想說點什麼。忽然,阿黃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直接向他撲過來。
王管家的腰重又弓下,縮腳,惶惶然地用手捂住頭,就地趴下。園中人見慣了他窮兇極惡的嘴臉,今日一見他的模樣,有偷樂的,有拍掌的,頓覺大快人心。
王管家從未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兩次在關鍵時刻栽在一條狗的身上。他縮著身子,不敢抬頭,往日炯炯有神的精明之眼,此時已變成賊眉鼠眼,只能四處亂瞥三尺之內的地上。忽然一隻雙小小繡花鞋在他眼前亂晃。陳無垢歡快的聲音自他的側上方傳來:“五可,你這是做什麼?”
“無垢哥哥,你幾日沒見著阿黃了?”陳五可對著陳無垢直遞眼色。
陳無垢知道這古怪的小妹又要惡整王管家。於是他隨聲附和:“五妹,自從那天他把來園裡盜竊的那個偷兒咬傷了,我至今沒見到它,怎地如此消瘦?”
“我把它關在一間屋子裡,餓了四整天,你沒看它盯著肥肥的王管家,眼都紅了麼,若沒我攔著,它會立馬掏出王管家的心肝肺來吃。咱們正好也藉機看看,王管家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陳五可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熠熠生輝。淘氣地揮拳,虛張聲勢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