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音點點頭,又垂下臉和手裡的東西低低地說起話來。
在場的眾人只覺得一股寒涼之氣止不住地從心底升騰起來——夫人她……當真瘋了。
“沈讓沈讓!你起來!”
午後的陽光暖和燻人,沈讓懶懶地從躺椅上睜開眼:“又怎麼了?”
“嘻嘻……”面前的紅衣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餓了,帶我出去吃東西唄。”
“又沒錢了?”
“這個……上午閒逛的時候看到一個在街邊乞討的姑娘,說是家裡發洪水,在逃難的時候摔斷了腿,真的,你沒親眼見到不知道她有多可憐!”女子一臉認真道。
“唔……”沈讓無奈地揉揉額頭,“是不是臉瘦瘦長長的,滿臉麻子的那一個?”
“咦?你也知道?說!是不是平時沒事就在街上瞅姑娘了?”女子忿忿。
“沒……上次見到她突然從地上站起來,跑去茶肆了要了杯水,就震驚了一下,然後不知不覺就記住了……”
“走吧,不是說餓了嗎?這次想去哪一家吃?”拍拍兀自懊惱著的女子的頭,沈讓嘆笑道。
“沈讓沈讓……”女子腆著臉纏上來,“我覺得我一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只是為什麼,最後你還是離開了呢?
沈讓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上下,從裡到外的每一寸都如刀剜般地痛。
因果
秦音一大早醒來,習慣性地想抱抱紅素,手往枕頭下摸去,卻兀然一空。
她的眼睛瞬間驚恐地睜大,顧不得穿鞋,她赤腳便跑下了床。
“紅素!紅素!”
床底,沒有。桌下,沒有。櫃子裡也沒有。
“紅素呢?”秦音焦躁地抓抓頭髮,拔腿往門外衝去。
“紅素……紅素……”清晨的靜安王府內,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赤著腳,一邊走一邊哭喊著,她的哭聲嘹亮而淒厲,彷彿被全世界遺棄了一般。
後院的一處空地隱隱傳來誦經的聲音。
“你們在唸什麼呀?有沒有看到紅素?我找紅素。”
唸經的僧人並不回頭。
站在外圍離秦音最近的一個下奴聞言,卻驚慌失措地轉過身來,也不說話,只跪在地上朝著她直磕頭。有濃烈的黑煙從他身後升騰而起。
秦音的神色一愣,突然瘋了一般推開他們往裡衝去。
僧人圍起的圓圈中央,跳動的火星沫子顯示著這裡剛剛進行了一場火化。
“紅素……紅素……”秦音不受控制地尖叫,“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她衝過去,不顧火光剛熄餘溫的熾熱,將手伸進灰燼裡不斷地扒拉起來,然而雙手所及只餘一小堆白色的粉末。
“紅素……”秦音不敢置信般癱坐在地上,突然她雙手一蜷,竟將那些白色的粉末抓了起來,往嘴裡塞去。
周圍的人都被她瘋狂的舉動驚住了,竟無人敢靠近阻止。
許久,秦音只覺身後擁上一個顫抖的胸膛,有冰涼的液體不斷滲進她的脖子裡,她聽到那人嘶啞哽咽的聲音:“秦音,我求你,別這樣……別再折磨我了行不行……”
“為什麼要燒掉她?還給我,你把紅素還給我!”秦音不斷掙扎起來。
“啪啦”一聲,空氣中響起一聲脆響。
雲溶滿臉悲傷地看著秦音,高舉的手微微顫抖著。
“秦音你給我醒一醒!婁紅素她已經死了!你以為你這樣日日抱著這些腐爛的屍肉她便會再次活過來嗎?”
“她沒死!”秦音捂著臉尖叫道,“是你!是你燒死的她!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恨他?他以為他們之間那麼辛苦走到今天,彼此都是對方心中最最彌足珍貴的存在。卻原來,一旦她身邊的誰受到傷害,她選擇去遺忘去抗拒的永遠是他。他是那麼珍惜她,甚至要用他的全世界去換她一個微笑,他也甘之如飴。這樣的感情,在她眼裡就那麼廉價嗎?廉價到她可以隨時隨地毫無猶豫地說出恨這個字?
雲溶只覺得心裡有什麼轟地一聲倒塌了,他放開秦音的手,看著她的目光由悲怒漸漸變得冷漠。
“你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你。”
晨曦中,雲溶緩緩轉身,離去。
秦音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嘴一張,哭得越發淒厲了起來,小小的身子蜷在地上,因為哭泣不斷劇烈地做著顫抖,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突然眼前罩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