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揖致歉便進了臥室。醉蓮見魏仕傑走了,側身湊了過來悄聲道:“看來探花郎心中仍有奴家。”
伏青山低聲說:“好好說話,不許再自稱奴家。”
醉蓮掩了唇竊笑:“好。”
伏青山問道:“如今你那病症可好了一些?”
醉蓮指了房內:“春嫣的情形比我的還要壞些,關鍵是魏舍人身上帶著才不好辦。”
伏青山掏了三角包的藥出來,全遞給了醉蓮:“他或者也尋藥石在調理,但尋常藥方自然不能治好。我這裡有藥,你□□嫣給他攙在茶中飲了,或者得以一治。”
醉蓮輕手接了過來挑眉斜眼:“為何你不親自給他?”
伏青山溫笑:“傻姑娘,我是他家上門夫婿,怎好叫人知道是個婦科郎中?”
醉蓮捂了嘴嘻嘻笑著,伏青山又道:“無論何時,千萬不敢告訴旁人這藥是我給的,連春嫣都不能告訴。我知你說話三四不著,卻是個嘴巴最緊的。我可能信你?”
醉蓮使勁點頭:“我便是死,也不能說是你給的。”
她伸了手起著誓,仰臉笑著。青山忽而憶起當年自己離家,十里路上相送的晚晴亦是這樣仰著臉望他,她也與這可憐的妓子一樣,無論何時仰望他,總是一幅仰望天人的神態。
過了許久,房中隱約有哭泣聲,伏青山垂眉僧坐,也不肯再抬頭多看。
醉蓮忽而在他耳側悄聲道:“春嫣想要從良。”
見伏青山不言。醉蓮又道:“我倆的病大約都是從魏舍人身上染的,要叫老鴇知道,那裡還有好日子過?如今魏舍人卻不肯納她入府,怎麼辦?”
□□與嫖客之間的花柳病,你說我傳給你,我說你傳給我,是個扯不清的爛帳,但魏仕傑此疾纏身時日已久,伏青山初遇醉蓮與春嫣時,她們還是兩個初入此門中的雛兒,他自己偶爾都敢沾染,論起來,應當是魏仕傑傳給她們才對。
但即做了這一行,就要承擔應有的風險,這是她們早就該知道的。
伏青山仍是正襟危坐,不再言語。內裡許久無言,不一會兒,魏仕傑扶了嬌花弱柳般身姿纖纖的春嫣出門。春嫣見了伏青山,亦是勾唇一笑,斂衽道:“探花郎大安。”
老鴇本已在門上繞著,見春嫣也出來了,拎了帕子進來笑問:“今日有貴客在,魏舍人想要置什麼樣的席面,什麼樣的酒,還要不要老身再送些姑娘進來熱鬧?”
魏仕傑扶著春嫣坐了:“席面自然要最好的,如今天色還早,也不必即刻送來。至於酒,拿上好的花雕即可。姑娘就不必了,我們親兄弟要在這裡談些私話,只叫醉蓮在此扶琴即可。”
老鴇知醉蓮是個管不住嘴的,使了眼色努了嘴:“好好伺候著魏舍人與探花郎,一定閉緊了你的嘴巴。”
醉蓮起身一福:“奴奴曉得。”
老鴇深勾了春嫣一眼,才退了下去,喚了几上才總角的小姑娘在門口伏侍著。
醉蓮自牆上取了琵琶下來調著弦,湊身問道:“探花郎想聽奴奴談什麼?”
伏青山伸手請著:“姑娘請自便。”
醉蓮五指纖纖勾著絲絃,曲聲細膩哀怨,卻是首《塞上曲》。春嫣與醉蓮面貌神似,卻比醉蓮要清瘦許多。她皺眉許久怨道:“大好的日子,彈的這是什麼,快別彈了。”
魏仕傑見小丫頭奉了酒上來,斟了一杯遞給伏青山,遞了酒壺給醉蓮:“既然春嫣不愛聽,你也不必再彈,給我們斟酒即可。”
伏青山端了杯子,先敬了魏仕傑一杯自飲了,伸指覆了酒盞:“我量淺,不敢再喝。”
魏仕傑撥了他手將那酒盞翻起:“滿上,今日我與你同歸,芸兒不敢將你怎樣。”
醉蓮插嘴:“沒想到探花郎竟是個懼內的。”
春嫣與魏仕傑同給了醉蓮一個殺雞般的眼神,醉蓮吐著舌頭掃了伏青山一眼,縮了脖子往後湊著。
魏仕傑這才問伏青山:“是有正事找我?”
伏青山道:“我在吏部,接觸的只是些官職調動方面的事,於國事一無所知。然則這段日子聽聞涼州兵馬調動頻繁,北方胡豹亦有動作,可是真假?”
魏仕傑常伺皇帝左右,這些事情自然是第一個知道。他握了酒盞道:“朝中正為此事頭疼。平王早有反意,此事盡人皆知。朝中諸位大臣們商議要引如今安西一帶兵馬最強的阿爾奇治他,叫他不敢擅往中原動武。但天算不如人算,胡豹大約在哈爾和林一帶得了訊息,據大同一帶來的訊息稱,他如今已從哈爾和林一帶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