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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那是他最青春的年華,濃眉剛目光光的腦袋,雖是風塵樸樸的僧袍卻也凜然正氣,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站在路邊,止步合什了雙手微微笑著問路。她春心萌動,他卻當她只是個小孩子一般露著些慈笑。

她見晚晴亦湊了過來,回頭笑道:“那還是在蜀中,我父親是那裡的土司,他舅舅是我父親手下的書記官兒。我見他光禿禿一個和尚從山那邊而來,年輕氣盛拿了刀就去與他對打,他一根銅杖左推右擋,半天之中我的刀就沒有沾到過他的袍角。”

十幾歲的少女從此愛上了那個僧不僧俗不俗的年青男子,迫不及待的等著長大,追他到幾千裡之外的荒涼戈壁,但造化就是如此,他前後娶了兩房妻子,姻緣中依然沒有她。

她以為他是嫌她小不肯娶她,可他後娶的這小妻子,比她還要小上幾歲。

白鳳回頭往外邊走邊言道:“我須得好好泡個澡再睡上一覺,無事不要讓人來吵我。”

晚晴吩咐了鈴兒跟去,自己一人又回到了書房。她無心看書,又不能針線,出門又無處可去,看一眼書房中一應擺設又想起鐸兒來,也不知他在書院可有吃飽穿暖,有沒有挨夫子訓。也才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小小就要離家,也許是漸漸長大懂事了,他最近每回回來也不甚跟她親近,父母與小爺爺間的這種關係自然也會讓孩子有所擔負。

她忽而憶起前番伏青山來時,自己竟忘了問一句鐸兒如何的話。畢竟他還兼任著書院的山長,每番去授課時總能見孩子一回。大人們自己造孽,最苦的卻是孩子。晚晴初孕期易怒易傷,偏伏罡又太忙而不能照應。她此番瘋了一般想起鐸兒來,心中思念不能緩解,恰又白鳳帶來了她原本在涼州騎慣的良駒,因當初懷鐸兒時上田下地百般不拘,以為自己如今還是當初一樣的好身體,此時才過正午院中靜靜悄悄,她怕關媽媽等人阻攔也不報備,自己到馬棚牽了馬,給那照看馬料的下人打過聲招呼便出了門。

應天書院其實也不算遠,出甜水巷穿城過御街,到大內西華門附近便是。晚晴怕人跟來,出府躍上馬快馬飛走,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書院門口。

應天書院錄生嚴格,童生都要考過三次才能入學,而且嚴格實行寄宿制,半月給一天的休沐假回家沐洗,平常便再不允許他們外出。

書院大門莊嚴古樸,門外幾株百年古槐才時葉茂枝盛森意悠悠。晚晴下馬將馬栓到了勾子上,在外打量內裡照壁後啞雀無聲,因她自小未入過學堂,對學堂天生有股畏意,此時那思子的心叫畏學的心嚇退,轉身就要回家,回頭卻撞到個人懷裡。

伏青山今日下午恰有一堂課要講,在車上就見晚晴一匹白馬飛奔而過,下車又見晚晴在書院門前探著,因上次他夜間冒然造訪太過出格,此時便退了兩步問道:“可是想鐸兒了?”

晚晴嘆了口氣道:“是。”

“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他。”伏青山說著已經往內而去,門房上的守衛們見了皆是屈膝行禮。晚晴亦跟了進去,繞過照壁才有朗朗書聲,內裡敞亮大氣,廣闊的大院遠極處是聖人祠。伏青山帶著晚晴向左側繞,自垂柳森森月季怒放的路上一路東行,繞過一處無際的連天碧葉荷池後,經過幾處大講堂後,才到了童生院。

他回頭道:“你在外等著,我去叫他出來。”

晚晴見伏青山往內去了,自己站到陰涼處等著,心中仍是狂跳不止。

不一會兒另有個年輕的夫子跑了出來,高聲叫道:“即是伏鐸的母親,就快請進來。我們本已派了人快馬加鞭前去通知,只怕正好與你們錯過了。”

晚晴看這夫子的神色已知事情不妙,兩腿打著軟顫連撲帶跑進了童生院,越過那夫子往內跑著,終是自己不認路,還是那夫子來了帶她進到內院童生們的住所。

她遠遠見一群著夫子服的人圍在一處屋門前,心知肯定是鐸兒在裡頭,也心知他必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腳沉腿軟心如重石沉沉往下壓著,一步步行了過去到門口,便見屋內兩張床,伏青山正抱了閉著眼睛的鐸兒坐在一張床上拿剔刀替孩子颳著頭髮。

“我的兒!”晚晴到了床邊撲通跌坐在地上,強撐著爬起來去抱鐸兒。

鐸兒本是閉著眼的,聽到晚晴腳步聲立刻又掙扎起來。伏青山忙把鐸兒遞給晚晴叫她抱了,跪在地上又替鐸兒颳著頭髮。晚晴見孩子還有意識,心下稍寬。伏青山刮出片錠青的頭皮來,下面三寸長一道口子往外翻著血肉,晚晴心又絞疼了起來。

外面一群夫子們神情惴惴,督察使大人的兒子在這裡受了重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