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道:“我跟伏泰正成了親,我是他娘子,他的地自然是我的。把我的地還我!”
婁氏如今亦是越發的胖,趕上來攔住了伏高山問道:“阿正叔給我種的地,她憑什麼要走?你可千萬不能給啊。”
高山氣的恨不得跳起來去打晚晴,見晚晴一人一馬得得已經出了村口,氣的回頭罵婁氏道:“無知的婦人,滾回家去。”
言罷急匆匆自往上伏村而去。
到京城富貴鄉中生活了一回,又伏罡是個寵妻又浪手的男子,凡用物皆是頂好的東西,晚晴如今也叫他慣出個毛病來,此番回鄉再看集市上擺攤的布匹被褥便有些看不過眼。她一路牽馬走著,尋了集市上最大的一間布料綢緞莊進去,自挑了綢樣被棉棉質裡子並還算看得過眼的棉花叫那縫娘替她縫著被褥,這才復出門去置些糧米油鹽並菜蔬等物,置好了裝到馬鞍上跨著的籃子裡,這才回來尋被褥。
一路騎馬回到伏村,到了村口遠遠就見伏罡家門上圍站著一大群人。高山仍是那萬字紋的綢衣站在正中間,如今不知那裡學來的年級輕輕還捉著個柺杖。晚晴亦不下馬,見這一村的男子們皆仰臉看著自己,冷臉問道:“你們圍在我家門上做什麼?”
上伏村的一個男子先一指指住了晚晴道:“青山如今在外做著高官,他未休你你就不能再嫁,就算他將你休棄了你也只能尋處古廟替他守貞,才是女子該有的德性。誰知你竟厚顏不知恥嫁給了伏泰正,這樣的行徑,族長大人如今要替開回祠堂正正族風,快快的從馬上下來。”
晚晴見他往前衝著,已經伸手從腰上摸著九節鞭,仍是冷麵道:“伏青山當年休我的放妻書不只一人看過,難道你們的眼睛從他升官發財以後就都瞎了?腦子就都壞了?竟然不記得當年怎樣逼我出這村子了?”
她說這話時,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伏高山。
伏高山清了清嗓音道:“不要提當年,你不過一個婦道人家,青山敬你我們便敬你,你自甘下賤我們也不能再容你。青山當年休妻也是一時的興起,他曾從縣衙拓過一份婚書回來,如今還在我家八仙桌上供著,既有那份婚書在,你就是他的夫人。你再嫁伏泰正就是與人通姦,我就治得了你。”
晚晴冷笑道:“就算他伏青山不認帳也沒關係,因為我出京時已經遞了《放夫書》親自把他給休了,二哥若不信就請快快的寄信去問伏青山。若他不承認,我亦有拓本在此存著。若要打官司,你儘管寫訴狀就是。”
她見圍的人多也不抽九節鞭,翻身下馬時順帶抽了綁腿中的短刀出來捏在手中。上伏村的伏康見晚晴下了馬,趁她不備一把就來扯她的頭髮。晚晴自上回小產之後便總愛掉些頭髮,她本有一頭濃黑柔順的發,如今漸漸掉的不及原來厚實,梳了髮髻也總覺得沒有原來膨鬆好看,是而深恨掉髮。
就連鐸兒或者伏罡偶爾摸一把都要混身起毛,這回見這粗魯的中年男子如個潑婦般伸手來拽自己頭髮,氣的轉身一刀就劃到他手背上,怒罵道:“你是潑婦人麼?”
伏康從娘肚裡出來到如今,只見過唯唯喏喏的婦人們,便是晚晴,當年也與伏村這些婦人們一般是個愛笑愛紅臉的羞怯小婦人,誰知她今日竟下了這樣的狠手。他看著自己手上一條長長的傷口血往外湧著,又羞又惱捉了自己手大叫道:“這潑婦竟然持刀傷我。”
高山氣的直拿拐仗戳著地高叫道:“反了反了,天下間只有男子休妻,那有女子休夫,我既如今掌了伏氏一族,今天就要好好拿你祭一回家法。”
伏罡雖不曾手把手教過晚晴,但畢竟傳授過她許多自保及格鬥的技巧。晚晴此時見人多自已不好與他們爭頭,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幾步上前就拿刀抵住了伏高山,這才高聲道:“本朝明例,男子可休妻,女子亦可休夫。妻子擇高婿,相公尋賢妻,分別便是兩相寬。法令能休夫,我為何不能將他休棄?”
高山見伏康手上還往下滴著血,才知晚晴嫁了伏泰正後也學了他沒人性的手段,動不動就要給人拉上一刀。他如今日子好過也不過幾年,不缺糧食有衣有物受人尊敬的好日子還沒有過夠,又娶得房小妾正是貪歡的年級,虛伸了雙手止著兩條打顫的腿結結巴巴道:“晚晴,有話好好說,你千萬不能學伏泰正那樣動不動就上狠手,你可知清河縣令與我也認識,我叫衙役們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晚晴心中鄙夷伏高山的軟聳樣子,緊了緊手中短刀割破了他綢服上好大一塊,一把將個高山狠推到人群中才道:“我也不過回來短短住得幾日,也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與你們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