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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霽月終於起身。臉色依舊雪白。顯然方才這樣地罰跪對她來說竟是極少見。也是極震懾了。
☆、1002。第1002章 禮物(9)
皇帝陛下卻彷彿不曾注意到半點。神色自若地招招手:“你也一宿沒睡了。一起用些點心吧。”
霽月又是一愣。不由躊躇——明顯郝連睿對她方才地“恃寵而驕”甚為不滿。她甚至以為這就是她這些日子“榮寵”地終點了;怎地這時候又邀她同食?可這個時候再不敢多話。只口裡應著。腳下卻不曾挪動。
郝連睿依舊恍若未見。微嘆一聲道:“霽月。你知道麼?他地病一直沒什麼起色。”那態度看起來竟如以往待她般親近自然。
霽月見他如此。知道這位皇帝陛下又會向她吐露“心聲”了。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也許方才不過是撞上他心情不好罷?想到這裡。小心翼翼介面:“聽說青大學士不過是遇襲受驚。怎地纏綿至今?”
果然,郝連睿並未再對她的態度生出什麼異議。“青卿身上其實是一種毒,”他低聲如自語一般為她解釋,“這種毒名叫‘冰絲纏’。一日臨身,世代相纏……”
“世代相纏?”
“是啊,世代相纏……”郝連睿又是一嘆,“朕原本也不是很清楚。是血衣衛翻了許多秘檔,才證實,真正中了這毒的,原本是青卿的祖父……”
霽月不禁愕然。郝連睿素來不忌憚在她面前提及這些秘密;而她一方面是不敢不聽,另一方面則因著自己可以為皇帝陛下分擔些秘密而竊喜—然而此刻,她倒是真的生出幾分好奇心了。
誰知郝連睿卻沉默了下去……無論他有怎樣傾訴地**,霽月又是如何的可以信任,有些話,還
說出口的。林家寒毒血脈相傳他早有耳聞,這也是;絲纏”一經證實他便能夠確證她的身世的緣故。但就是他也沒有想到,謝雲遲送來的那些檔文之內,還會藏著這樣的隱秘——所謂“冰絲纏”,原本是一種隱性慢毒,他的祖父將它混在酒水中,賜給了她的祖父。這原本也是一個法子,臣子功高蓋主,君王又不願削權棄用;那麼利用這種隱晦地法子求個心安,也算無可厚非吧?
然而壞就壞在,“冰絲纏”這種毒性極陰,林家世代傳下來的武學走的卻是陽剛一路——如此一來這本來應該是隱形之毒的,便再也瞞不住。可嘆林家祖父大好男兒,一生寒毒糾纏,早早喋血而亡;而其子林炯出生之後便體帶毒寒,遍尋名醫也無法根治,最終只能靠修習林家陽剛武學來強行壓制。不過幸好林炯這人居然是個難得的武學天才,小小年紀便將家傳武藝練到極致;不僅成功扛過了寒毒,且能繼承父志,揚眉沙場,縱橫邊疆,積軍功而成“太尉”,不折不扣大趙武官第一人。
只可惜——如此人物,十六年前“叛國投敵”,留下一生汙跡,沒能名垂青史,唯以賣國賊的名義餘下身後罵名……
霽月扯了扯衣袖,望望陷入沉思的郝連睿,有些左右為難。已近天明,熬了一宿的皇帝陛下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挑起個話題卻又不繼續……但才被罰跪過的她卻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就連晨起天氣微涼,她也沒膽子去將那早準備好地衣物替他披上。
“霽月,你今年有十七麼?”郝連睿忽然抬頭。
“回陛下,”霽月微愕,不明白為什麼忽然說到這個上頭,“奴婢今年一十五歲。”
“哦,比青卿和朕的皇妹都要小。”郝連睿又嘆息一聲,“那麼十七年前的胡人入侵想必你也不知道多少了?”
“奴婢自幼學習女紅……”
“知道太尉林炯麼?”
“那個賣國的林賊?”
“算了……”郝連睿略有不耐,嘆息一聲又沉默下去。
十七年前。
那個特別的歲月,於他,又怎麼能夠稍有遺忘?都城被破,半壁江山淪落,他以稚齡登基,受青郡侯挾控偏安新京一隅,卻無時無刻不將奪權復國放在心中——林炯這個名字,當年在他幼小地心靈中哪一日不是罵個千百遍?
可誰又曾料想到,那麼多年之後,在他終於奪權之後,在他掌控了血衣衛這個利器之後,居然又收到謝雲遲給他整理的檔件,隱隱透出那樣地秘密:青卿居然是林炯之後——而林炯,大名鼎鼎的賣國賊林炯,其實從來不曾賣國?!
當年地胡兵南下之前,林炯已經被猜忌,被架空;胡兵南下之後,更是枉被替死,為決策失誤的先皇擔去罵名——原因麼,正是因為在那時林炯忽然發現“冰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