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睿卻注意到了這個寢宮女官地欲言又止。趁著心情不錯。便笑道:“霽月。你知道韓昭侯和曹阿瞞殺近侍地故事麼?朕向來欣賞你地。便是守本分這一項。”
說罷。也沒有等她答話地意思。自顧走出去。外面自有內侍迎著跟上。
霽月看著皇帝陛下的背影,噤若寒蟬——果然,開始的那段罰跪是有原因的。
她因為是庶女的緣故,從小性格內向,素來深居繡閣,說是做著女紅針線,其實****與
伴,自然也懂不少典故。韓昭侯地故事,說的是殺段吧?這位戰國時代的君主,曾因為典冠在他醉臥時為他加衣這麼一件事,便加罪典衣,殺典冠;只因為:該負責為他加衣的是典衣,失職;不該為他加衣的典冠,越權。
而三國時曹操的故事,則不甚相同;曹操不喜旁人近身,便對人說自己夢中好殺人。一次睡覺時內侍為他加被,他卻躍起殺人;醒來時故意裝作不知,以此威懾眾人。
可是,皇帝陛下提起這兩段典故,到底是要說明什麼呢?
原本是好好的,在她催促他休息的時候,陛下才開始生氣的吧?是怪她太多事了麼?逾矩?可是陛下從來不是太在乎這些規矩地人……宮裡的那些宮女,為了爭奪聖寵,什麼手段不曾使出來過?若真是象韓昭侯待典冠那般,多少個腦袋便都已經掉下來了;何況,他明明也說了,她是最本分地,象今天這樣的多嘴,其實少得可憐。
霽月愣愣站在寢殿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門“吱呀”一聲響了,這才驚覺,連忙迎上去——雖然還是不很明白陛下的話,但典冠掌冠,典衣掌衣,她霽月負責的是陛下寢殿,這個時候早該喚人進來打掃,而不是愣愣地在這裡發呆。
進來的,卻是內常侍孫德安。
“高霽月接旨。”孫總管孫公公一如既往地鼻孔朝天,“皇上口諭,江東巡撫高洪飛護駕有功,政績斐然,即日起擢升從一品兵部尚書,兼授武英殿大學士,直龍圖閣,參預機務。其女高霽月溫婉賢淑,升尚寢,賜五品,依舊在寢殿伺候。”
說罷,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出來,看著霽月接旨謝恩地同時,用將將可以讓她聽到的聲音罵了句:“狐媚子。”又道:“陛下問你,新任高大學士攜家眷正在湖南侍駕,你有沒有心思回家一聚?”
想不到會面對這般地恩賜和榮耀,霽月暗暗苦笑。孫公公會有這樣的態度,想必是以為她誘惑了君王,才連帶著一家雞犬升天吧?可他不想想若真如此,會有這樣奇怪地封賞麼?父親升任一品大員,而女兒卻封了女官尚寢,不屬嬪妃品級……甚至,如果陛下真有心賜她一家團聚,何必專門來問?
☆、1005。第1005章 再無他念(2)
“回陛下,奴婢得以伺候陛下身邊,心下已足,再無他念。”霽月臉色煞白,這半天想不明白的事情終於有了進展。原來陛下這番警示都是著落在這裡了——高家榮耀如此,她還怎麼敢與父母有些牽扯?陛下沒有當面問她,是要她做個決斷吧?
孫公公卻有些意外,又問她:“高尚寢,你可想好了,雖說你封了尚寢,又加了五品銜,在宮內女子中已是最高;但這樣品秩還是不能讓父母家人入宮探望地。”言下之意,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
“奴婢已經入宮,便不再是高家的人,自然也不需要與家裡人再見。”
孫公公便不再多言,冷道:“既如此,咱家一會兒著司設、司輿、司苑、司燈四司女官前來拜見。”說罷轉身離開……唯空中低低傳來又一句滿是嘲諷的言語:“小小五品有什麼得意?青大學士今兒也加了從一品……”
霽月退幾步,跌坐在地上。陛下隆恩之後,專門迫她說出了“不再是高家人”這樣的話,為的是什麼,昭然若揭——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麼?與天子分享秘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放眼天下,也只有那麼一個人,會讓天子真心地懷念“曾與他無話不談”吧?
早發現過身邊若隱若現的影子,還有宮中眾女對她的孤立……現在,他警告她不要僭越,甚至連父母的溫情也要隔斷她的麼?那麼,她,又會得到怎樣的未來……
第六卷終韻第一百九十四章牡丹叢中
天的陽光並不如何明媚,天氣也是悶熱而潮溼的;然的大趙皇帝郝連睿,臉上卻是許久未見的神清氣爽,連甬道邊一叢御苑常見的牡丹都讓他駐足觀望了半天。
究其原因,自然是與楊鴻漸、霽月兩個人的這一番交流,讓皇帝陛下一段時間來陰靈的心境有了不小的改變。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