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明月軒神情已經恢復了淡然,眉宇間有一種孤高而冷清的美。
“你可還記得我贈你這塊玉佩的時候,曾說過,它可以保你一命?”
鳳君華眯了眯眼,瞭然而冷漠道:“這麼說,你今晚,是來殺我的?”
明月軒沉默,眼神深黑如夜,遙遙而孤單的看著她。似留戀,又似永久的告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是有人偷走了你的心,卻又在下一刻毫不猶豫的劈劍讓你心碎,將撕心裂肺的痛永遠留給你。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麼?是你突然發現你心底住進一個人,卻又在同一時刻發現那個人註定與你天涯陌路,永不會有任何交集。
他閉了閉眼,然後輕聲道:“所有人都用十二年的時間來記住你,只有我,用十二年的時間來忘記你。”
鳳君華心神震動,明月殤猝然睜大眼睛,就連雲裔和沐輕寒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沐輕寒倒還好一些,畢竟那件事…
雲墨則是勾了勾唇,嘴邊露出瞭然而苦澀的笑。
雲依顫抖著唇,險些落下淚來。
明月軒沒理會其他人的表情,他只看著鳳君華。想起十二年前那一夜,他夜觀天象,看出有人在慕容府布了天極八卦陣,遮蔽了外界任何人進入。當時他沒有破陣的能力,便上山求助師兄,然而剛好師兄與人大戰受了重創。他又給師兄療傷,送師兄入密室閉關。等他趕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娘死了,她失蹤了,滿院的屍體和鮮血。
雲墨和玉無垠在大戰,他趁機將那女子懷中緊緊護著的嬰兒救走。
那一夜,他回去後看著她的畫像,坐了一晚上,然後秘密將慕容琉風送回來。不成想,那孩子智慧早開,竟然認出了他。
後來,他將那幅畫封鎖,未曾再開啟。
不屬於他,那便忘記吧。所以在母后給他送來侍妾後,他接受了,然而心中卻總是跨不過那道坎兒。
或者,他心裡隱約還在等候,還有所期待。
可是不可以,這世上他可以將愛上任何女人,唯獨不能是她慕容琉緋。
他以為他可以。
然而他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直到三個月前,他推算出她回來了。
他無法言訴那一刻心中是何滋味,欣喜,欣慰,又隱約落寞,那是明知不可得的悲痛。
要怎麼忘記她呢?
她跟雲墨在一起,他知道,知道雲墨對她藏了什麼心思。於是他就想,如果她嫁人了,或者就再也不會成為他的魔障了。然而她卻還是要回來。
那一晚,他將府中侍妾趕了出去。
忘不掉,即便有這些女人又如何?還是忘不掉。
她們完完整整的來,便乾乾淨淨的走。
他做事,永遠不會拖泥帶水。
於是他進宮,他對父皇說,如果她回來,他必會親手殺了她。
那一刻他是下了決心的,然而再次見到她,忽然又下不了手。便想著,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吧。於是他將自己的玉佩贈予她,看在這玉佩的份兒上,他以後也會放她一條生路。
他刻意的去忽略,贈那塊玉,其實只是為了給他心底永遠填不滿的空洞一個精神安慰而已。
然而她毫不猶豫的將那塊玉佩還給了他。
呵呵…
她還是那樣。
無論怎樣變,她性子永遠決絕而乾脆。
就像十二年前,她將那玉佩還給他之時,目光永遠淡定而冷漠。
他閉了閉眼,長長嘆息一聲,語氣靜而深,似在訴說一個悠長的故事,也似在表述深刻情誼。
“我下山的時候,師兄曾告訴我,我命中有一劫,乃是一個女子。要渡此劫,唯有兩個辦法。殺了她,或者娶她。十四年前我遇到你,我便知道你就是那個人。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你,然而你卻抓著我的衣袖,讓我幫你,我忽然便下不了手,後來你偷走了我的玉佩…皇族子弟,一生下來就會被賜予一塊代表自己身份的玉佩,也是日後交予結髮之妻的定情信物。那時我便想,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讓我娶你。不過現在看來,你大抵是不願意嫁給我的。所以…”
長長一段話後,他目光淡淡落在她臉上,沒有任何起伏,或者隱有苦澀和笑意。
“今天,我是來殺你的。”
那個‘殺’字一出口,他便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動手了。
“五弟,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