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雲墨。
“是我母親,她給我父親下了焚火幻情。”
鳳君華目光微震,卻並不十分意外。這事兒在她還未恢復記憶之前,雲墨就曾對她說過。
而此時大殿內其他人則是目露震驚而後又浮現瞭然嘆息之色。
“我。”玉無垠又微微一笑,神情沒有半分因此事而覺得羞愧和自卑,眼神依舊如水般平靜,讓人見之便生膜拜之心。
“便是這麼來的。”
鳳君華仍舊不說話。
玉無垠手指放在桌沿上,輕輕敲擊著,彷彿在模仿某一種樂律,他在樂律中輕輕說道:“可即便如此,可即便有了我。我爹仍舊不待見我娘,甚至對她更為厭惡。”他一聲輕笑,眼角流瀉十分瑰麗的風姿。“我爹都可以為了你娘放棄與聖女的婚約,又豈會再多看我娘一眼?”
“所以…”鳳君華眼底有種隱隱的瞭然和悲憤之色,“我出生之時,你便是故意接近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我和我娘,對嗎?”
“是。”
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鳳君華閉了閉眼,手指微微顫抖。儘管早就猜到這個結果,但親耳聽到,仍舊讓她心寒而心顫。
她看著玉無垠,這個她出生時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第一個讓她知道痛懂得哭懂得笑懂得恨的男人。她幼年之時最為信任最為依賴的師兄,她甚至曾以將來會成為他的妻子而驕傲。
而那時,她從未想過。那些所謂的溫情和誓言,全都是建立在利用和別有居心之上。
深吸一口氣,她睜開眼,眼神涼薄而諷刺。
“難為你對我獻殷勤那麼多年。”
玉無垠張了張口,想說他曾經對她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發自內心從無虛假。然而一張口所有的話都似被堵在了喉嚨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自嘲的笑笑。
還能說什麼呢?此時再多的解釋都顯得空白而已。
“那麼,你有很多機會動手,為何放棄?”
耳邊響起她已久清冷淡漠的聲音,隱約幾分疲憊,卻又固執的想要得到深埋心底多年的疑惑。
他手指微動,抿了抿唇,終究低低的說:“我捨不得。”
捨不得?
一瞬間鳳君華想笑,她也真的笑了,笑得自嘲而諷刺,笑得鄙夷而厭棄。
“玉無垠,我從未覺得,你是如此虛偽的一個人。”
玉無垠沒否認,他還能說什麼呢?說他當年被母親逼著發血誓必須殺她和她母親,否則就會遭血誓反噬。母親一生痴愛父親,到了最後已近癲狂。
她不止逼他拿自己發誓,還逼他拿她發誓,若他不接近莫千影母女,她必定會遭受天火焚劫,魂飛魄散。
他能如何?
那時年幼,縱然天性冷清,但那個人是他娘,即便罪惡多端,卻也是生育他的母親。
況且,那時他還未曾認識她。
那時年幼,日日聽母親瘋癲囈語,也覺得,或許那個女人死了,父親就回來了。
原本以為只是理所當然的兩條命而已。卻不想,那是命運對他的懲罰和救贖。
十九年前,當他抱住那個要摔倒的嬰兒的時候,心中被那柔軟給震了震,欲要出手的殺招也頓了頓。
就那麼一剎那,她對他睜開眼睛,那雙眼睛很美也很清澈,像這世上最乾淨最清透的寶石,亦或者是明鏡,一剎那照進他心裡最黑暗的深處。
他被那眼睛忘得心神震動,繼而心口微微疼痛,忽然覺得自己殘忍。
這麼可愛的孩子,她甚至都還未曾看到過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就要因上一輩的恩怨而喪命在他手上。
她何其無辜?
他下不了手。
下一刻,他從她晶亮的眸子看到了他的倒影。那是他第一次從別人眼中看見自己的影子,或許不是第一次,很多人都妄圖將他映入眼中,只是他不屑一顧。
而那一刻,他看見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瞬間感覺複雜,只覺得滿足和慶幸。
滿足她眼中出現的第一個人是他,滿足此刻她在他懷裡,慶幸他還未曾殺了她。
從今以後,他便再無法對她出手。
他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
或許很不可思議,一個人,一個五歲的孩子,怎會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動心?
然而那卻是事實。
他喜歡抱著她,喜歡看她笑,甚至覺得她所有的無理取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