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今天都不在家,院子裡有池璇守著,倒也沒有她需要忙活的事。再者說,這位老人看上去落寞孤單,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她也於心不忍。
“好。”許靜點了點頭,輕聲應道。
觀音殿外種著一片紫竹林,坐在廊下望去,便能看見這片傲然挺立的紫竹。末世之中,哪怕無人打理,它們依舊未曾凋零。
兩人就這麼靜靜坐著,靜靜望著,也別有一番韻味。
沉默了良久,那老婦人輕聲問道:“你來這裡,所求為何?”
許靜愣了一下,隨即便說道:“是我女兒的一個朋友,那小夥子為了救我女兒,現在昏迷不醒。我想求……菩薩保佑他平安無事,早早醒來。”
老婦人眼底閃過一抹了然,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許靜順口問道:“那您呢?”
老婦人神情恍惚了一下,搭在膝頭的手驟然攥緊。
許靜見狀,不由得尷尬地說道:“沒事的,您要是不想提,我們就不提吧。我看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扶著您在院子裡轉一轉?”
老婦人卻搖了搖頭,她捋了捋垂在耳邊的銀髮,低聲緩緩開口道:“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和你一樣,來這裡也是為了求菩薩保佑,保佑家人平安。”
許是這些話憋在心裡久了,想找個人訴說。
不等許靜開口,老婦人便又自顧說了下去。
“我女兒和女婿年輕時候就去了海外,三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究竟如何,不知道他們那裡有沒有被喪屍困擾?”老婦人說著,長嘆了口氣。
她眼底的思念和悔恨太濃,濃到讓許靜想要忽略都無法。
許靜糾結了下,還是問道:“這麼長時間,他們都沒和您聯絡過嗎?”
她實在想不通,有什麼樣的恩怨,可以使得父母和兒女長達三十年不曾聯絡。
思及往事,老婦人眼眶微紅,懊悔地說:“這不怨他們。要怪,就只能怪我和他們父親。”
隨著老婦人的講述,許靜終於聽明白了這一家子的恩怨。
老婦人女兒女婿的事情,說來也簡單,就是個典型的大家小姐愛上窮小子的故事。
老婦人的女兒名叫陸清雅,是那個時代少有的女大學生,外表出眾,多才多藝,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家中,都備受矚目與喜愛。
可偏偏這樣一個哪兒哪兒都優秀的女孩,愛上了個廚子。哪怕那個廚子是御廚後人,家裡還開了間備受坊間好評的私房菜館,可說到底,還是個廚子。
陸清雅的父親,也就是這位老婦人的丈夫,出自書香門第。他本人也是位名聲響噹噹的學者,在經濟學領域的大名,哪怕是非本專業的人,都聽說過。
並且,他老人家還曾任最高首長的智囊,是最高首長的座上賓。地位尊崇,非等閒人家能比。
自古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媳。
陸清雅的父親雖不盼著她高嫁,卻也希望她能找個門當戶對,有學識、有涵養的丈夫。
棒打鴛鴦是必然的。為了拆散這一對鴛鴦,陸清雅的父親用盡了各種辦法。
先是好言好語的勸說陸清雅,又是將人關了緊閉,禁止她出去和那廚子見面。
可他關得了陸清雅一日,關得了十日,卻關不了一輩子。等到開學時,陸清雅藉著去學校的機會,又和那廚子開始私下見面。
這一次,陸老先生的一位學生,給他出了個主意。
既然陸清雅這裡說不通,那不如直接去找那廚子說說,跟他講明白了,他和陸清雅不是一路人,日後必定給不了陸清雅幸福。與其到時候兩人再成怨侶,倒不如現在就放手來得痛快。
那不被陸家人看好的廚子,名叫宋衝,是個相貌英俊的小夥子。
哪怕陸老先生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出了學識、家庭上差了點,看上去倒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陸老先生開門見山的告訴宋衝,讓他離開自己女兒,並聲稱若是他願意放手,可以給予一定補償。
宋衝卻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明確地告訴陸老先生,自己對陸清雅的愛,不是物質與金錢可以衡量的,別說是補償了,哪怕是將整個陸家的財富搬給他,他也不願意為此放棄自己的愛人。
陸老先生被他這一番話說得面上難堪,心底卻不得不承認,這小夥子是個有骨氣的。但想讓陸老先生承認他們的感情,卻沒這麼容易。
接近一年的時間,陸老先生幾番刁難,宋衝都面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