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不停的火光,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小娘子——小娘子——你在哪裡啊——”
“姍姍——姍姍——我的乖女兒——你快回來啊——”
“別追了,那般無禮義廉恥,敗壞門風的孽障,還找回來幹什麼?由著她私奔,我只當她已經死了!”
“大人——大人——姍姍她從小嬌養慣了,她連糙糧都不曾見識過,在外頭可怎麼受得了啊!大人,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求你將她找回來吧——”
“徐生——枉你還是個讀書人,引誘小娘子私奔這般沒臉沒皮的你也做得出來!你讀的聖賢書可都是餵了狗了!我呸——”
“小娘子——小娘子——你在哪裡啊——”
各色的叫喊聲她皆都充耳不聞,她只是抓緊了徐生的手,彷彿他就是她的全部一樣。
“姍姍——”一路踉蹌疾奔的徐生忽然氣喘吁吁的拉住她叫道,“等等——”
“怎麼了?”她依言停下腳步,很是驚慌的探視後方道,“你跑不動了嗎?”
“我的東西掉了。”徐生的臉慘白的如同冬日的白雪一般,他神色痛苦的偏過頭去看他們來時的地方,口中虛弱道,“我們的定情信物掉了——”
“定情信物?”她茫然的看著他的側臉,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你的手絹。”徐生深吸一口氣,復又回頭對著她微笑道,“你忘了?我那時撿到的手絹?”
這樣的微笑,她許久不曾看到了,自從他們的婚事遇到阻撓後。
她呆呆的看著微笑的徐生,不覺神馳意動起來。
“你去幫我撿回來吧!”徐生痴痴的看著她的眼睛,彷彿是在哀求她一般,“我就在這裡等你。”
“好!”雖然感覺有些怪異,但她還是答應著去了。
她的手絹就掛在路邊的樹梢上,隨風飄搖的彷彿下一刻就要落到河裡去了。她攀著樹枝,吃力的將手絹握在了手裡。
不等她感到高興,一陣響亮的重物落水聲忽然就從橋上傳了過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掠過她的心田,讓她的心不由的抽搐一下。
她下意識回身朝橋上跑去,哪怕她的家人已經追到了邊上,她也不曾躲藏一下,就那麼心慌意亂的朝著她的徐生跑去。
然而徐生不在橋上,橋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徐生?”她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徐生去了哪裡。
他說了要在那裡等她,他說他要跟她在一起,可是他現在哪裡?
搜尋許久的僕從已經追趕上來了,他們在橋上四處檢視,並高聲喊道:“找到小娘子了!”
“我的兒喲!你要是走了,你讓娘怎麼辦?”她的母親摟著她哭號道,“虧得那徐生還有幾分良心,他要是真帶了你私奔,我可怎麼辦啊!”
“徐生……”她僵立在那裡,心裡只是迷茫,徐生在哪裡?
“什麼徐生?你還想著他幹什麼?不過是個落魄的書生,文不成武不就,八字還克雙親!”她的父親鄙夷的吩咐道,“就這樣的貨色,還想娶我的女兒!你們都給我搜仔細了!抓住他,我要扒了他的皮!”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僕從將頭從橋欄杆外縮了回來,並抖著聲音道:“徐生……徐生找到了!”
“在哪裡?”她一聽說找到了徐生,就急忙掙脫她母親的懷抱衝過去道,“在哪裡?他在哪裡?”
“他他他他——”僕從神情驚恐的將手裡的燈籠往河面上一探,同時尖著嗓子叫道,“他淹死在河裡了!”
他淹死在河裡了——他淹死在河裡了——他淹死在河裡了——
僕從那尖利而驚恐的聲音如同山谷的回聲一般在她耳邊不斷迴響起來,她神魂俱裂的瞪大了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盯著河面看。
總是微笑的徐生,才華橫溢的徐生,善良至孝的徐生,就那麼麵皮慘白,口唇青紫的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河水簇擁著他微微腫脹的身軀,就那麼上下起伏不定的飄蕩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只覺腦袋如千針扎過一般,疼得她直透不過氣來,她抱頭尖叫著,死死的盯著徐生那渾濁發青的眼睛不放,“你說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的,你說要在這裡等我的!騙子——騙子——騙子——”
你說此生心裡就只有我一個人,你說縱使陰陽相隔——
啊……原來你早就想好了嗎?
“懦夫!”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後,她的心忽然就冷了下來,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