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或者生而有疾的孩子,明明一出生就不公平,明明在張開眼的時候就對整個世界充滿了厭惡,為何我們要被拋棄?我的父母去了哪裡?為何別人都是健全的孩子,我們卻生有殘疾?我們的人生,充滿抱怨與憤怒,如果師傅不教導我們善,我們也許一輩子都不能體會什麼是與世無爭的平靜,一輩子都不會理解忍讓比憤怒要艱難更多,無為比有所為要付出更多……”
“師傅讓我們內心安寧,讓我們看清自己,所以我相信師傅的善,並樂意跟著他老人家一起修行。”
真兒目光澄清,頓時讓傲青啞口無言。
他微張雙眸,突然變得認真而警惕起來,但再次認真打量真兒,卻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虛假的破綻。
“蘇瞳,此女身上帶著禪意,如果她所說的一切,都是那濫好人玄風徹所教,那也許這玄老頭是我這一路上遇見的,最厲害的角色!”傲青用只有蘇瞳聽得見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低吟。
“什麼?最厲害的角色?”蘇瞳大驚失色,從來沒有在傲青嘴裡聽過比這句更高的評價。
那凡事都畏畏縮縮的玄老頭?厲害?
“對,無論他自知不自知,這種無為意境裡,有大道的痕跡……雖然我未明悟此境,但不可否認,這力量讓我忌憚。”傲青眼底閃過一道幽芒。
蘇瞳此刻還沒有深刻理解傲青的感受,只覺得自己既然在此,就一定不能再讓可憐的玄老頭兒帶著這一群包子師弟師妹們受人白眼。
玄老頭待她很好,所以她不忍見那些不知好歹的傢伙在此聒噪山門。
“老三,拿兩件六紋白袍來!”
蘇瞳攏攏耳邊碎髮,先對寬毋吆喝一句,又向真兒展現笑顏。
“真兒,帶路!讓我這當大師姐的,去看看曾經此山弟子。”
“是!”一聽有人能出面對解決那些堵著山路的舊弟子的事情,真兒立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待蘇瞳與傲青二人換好六紋弟子長袍,氣質立即變得不凡起來,雖然弟子都著白袍,但品階不同者,衣飾材質完全不同。
這六紋白袍輕軟如雲,光滑似水,原本就俊美的二人穿上,立即有了一股謫仙的韻味。
二人隨真兒飄然下山,就連那無賴老兒寬毋也緊跟在後。
還未走到山門口,蘇瞳便聞到了一陣酒肉香氣,再走幾步,便見平地上居然架起了數十桌酒宴,圍坐不少紋雷弟子,幾個繁忙的身影,正在不停地穿梭在席間,為人斟酒上菜。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哪個有身份的弟子藉著此山好景宴請賓客呢!
“寬毋!”
大概是習慣了玄老頭一脈的行事風格,那些在酒席上吵鬧的傢伙們忽略了傲青與蘇瞳的身影,直接吆喝寬毋上桌!
“你個走運的老傢伙,我們當初都道你又懶又饞,沒別的師傅收留,所以不得不跟著玄風徹左右,卻沒想到時至今日,最佔便宜的便是你了!”
“玄風徹也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被殿主封賞無數靈石還有這麼大一塊地,說,你得了多少好處?不吐一些分給我們這些難兄難弟,你可別想回去!”
一個蒼老的修士,伸出一隻鐵手,一把提起寬毋,捏著他的脖子將其拖到自己身旁。
“對對!今日我們正是來尋師傅討要說法的,他老人家今日發達了,總歸要惦記我們一些才對。”很多人跟著一起起鬨。
這些噁心的言論簡直令人髮指!
蘇瞳用神識輕掃,果然發現如真兒所說,這些曾經出自玄長老門下的弟子,皆年紀很大,有的先天無手無腳,無法用丹藥催生殘肢,只能修煉鐵手鐵腳,有的雙目束布,似乎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搶酒吃肉的時候卻不見半點不方便。
這些人的修為,並沒有她剛才想象的那樣低,似乎都是元嬰乃至嬰變,甚至還有三五個分神……
倒只有一直留下的真兒和寬毋,才區區結丹。
“我,我……”被鐵爪緊縛的寬毋憋得一臉通紅,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私藏與這些曾經同門分享。
就在此時,另一桌上有一個已經喝得微醺的獨眼男子,有意將手邊酒罈推倒在地,在罈子四分五裂之際拍桌大吼。
“春生!我的雲美人呢?喊了這麼久,上的還是汾酒,難怪你做了這麼多年還是個傳功弟子,辦事不力,一點進步都沒有!”
“來了來了!”一個圓臉的大漢慌張跑來,一邊拾掇著殘局,一邊向獨眼道歉。
可是他道歉的話還沒有出說口來